衛準怔了片刻,才意識到蕭朔是在同自己說話,忙起身道:“王爺請便。”
此前一戰,衛準這幾日已聽都虞候細說過宮中情形,驚心動魄之余,也難免憂慮。
這般激烈的戰事,云瑯能挽狂瀾于既倒,定然使了些不計后果的辦法。
如今看來,只怕這辦法的后患,還要甚于蕭朔身上可見的傷勢。
衛準送蕭朔出門,終歸忍不住,皺緊了眉。
蕭朔出了會客的外堂,回到書房內室,云瑯恰好在熱騰騰的煎茶香氣里睜開了眼睛。
榻上安穩,云瑯陷在暖被厚絨里,朝他笑了笑,又合上眼睛。
“難得醒了。”蕭朔輕聲道,“吃些東西再睡。”
云瑯不餓,側了側頭,往他掌心貼了貼。
朝堂有琰王殿下,民生有開封尹,朔方軍如今民心所向,陰謀宵小輕易動不得。
云瑯難得當了甩手掌柜,這幾日放開心神徹底睡透,此時仍覺倦得全身發懶,只想再好好睡一覺。
蕭朔摸了摸他的額頭,沒觸到異樣的熱度,又仔細探了云瑯脈象。
郁結盡散,云瑯的脈象已好了不止一絲。不遲不數,不細不洪,穩穩抵著他的指腹,已漸有了妥帖的勢頭。
蕭朔松開手,接過冒著熱氣的煎茶,吻了吻云瑯的眉眼:“好歹吃幾口。”
煎茶是府上精心制的,用了糯軟香甜的羅田板栗,混著上好的白芝麻,浙杭的橄欖,西嶺的核桃,一并炒得酥香磨碎,只香氣也撩撥得人睡不踏實。
云瑯枕在蕭小王爺肩頭,將睡意壓了壓,打了個呵欠:“摸幾下。”
“……”蕭朔莫名:“什麼?”
“吃幾口,摸幾下。”
云瑯瞇了眼睛,上下照蕭朔身上掃過一遍,討價還價:“地方我挑。
”
蕭朔:“……”
有件事他始終想問,此時再忍不住,扳過云瑯胸肩:“你究竟看了些什麼?如何學的這些……”
他不提還好,一提起來,云瑯一腔怨念二話不說砸在琰王殿下腦袋頂上:“你叫人燒給我看,還來問我?”
蕭朔蹙緊眉:“什麼?”
云瑯仍乏得厲害,沒力氣同他掰扯,懶懶倦倦闔了眼又要睡回去。
蕭朔不知云瑯翻扯得是那段舊賬,卻也顧不上同他計較,橫了橫心,低聲:“……可。”
云瑯立時精神了,睜開眼睛灼灼看著他。
蕭朔:“……”
云瑯靠在軟枕上,就著小王爺的手喝了一口煎茶,拿眼睛掃過蕭朔左肩:“過來,叫我摸摸。”
蕭朔一怔,扶著云瑯靠在軟枕上,俯下肩頭,叫他仔細摸了摸。
云瑯細細查過一遍,又喝了口煎茶:“右肋,自己脫衣裳。”
蕭朔啞然,眼見云瑯又擺出了萬花叢中過的風流少侯爺架勢,索性也配合著解開衣襟。
雖說不知從何處學了些奇技淫巧,可真到實踐處,云瑯要看的仍是他傷了的地方。
這些天,云瑯卸下心防徹底睡透,也當真聽了他的話,一不管府外風云變幻,二不問朝堂風波暗流。
唯獨怎麼說也不肯聽的,還是要看他的傷。
蕭朔讓少將軍從肋間查到背后,連不知多久前闖大理寺玉英閣、叫袖鏢在腰后戳得那一道早痊愈的傷痕也細細摸了,一碗煎茶終于喂下去了大半。
蕭朔拿過茶水給他漱了漱,替云瑯拭去薄汗,攬著人放回軟枕:“如何?”
“勉勉強強。”
云瑯很是入戲,摸了枕頭下面藏著的扇子,扇面朝著自己,嘩啦一聲展開了瀟灑搖搖搖搖:“今夜侍寢,綁了給我送進來。
”
蕭朔有心縱著小王妃,壓了壓嘴角,垂眸耐心道:“是。”
云瑯唰一聲合了折扇,流蘇輾轉,在指間轉了兩個圈,順勢挑開蕭小王爺已解了大半的衣襟。
蕭朔難得見云瑯這般倜儻架勢,不由生出好奇,握住扇骨:“這又是從哪里學的?”
“用得著學?”
云瑯難得占了先手,折扇一轉,繞著蕭小王爺手腕煞有介事撩撥:“天賦異稟,無師自通。”
蕭朔失笑,正要說話,已叫云瑯拿折扇挑了下頜。
這般架勢未免太過不成體統,蕭朔抬眸要說話,卻微微一頓。
云瑯眉目清致俊朗,此時半困不困,乏意盤旋,莫名多了幾分繾綣溫存,搭上這一副頗像回事的架勢,竟平白撩得人心頭輕滯。
蕭朔定定心神,將體統暫且擱在一旁,握了云瑯持扇的手,低聲道:“今夜侍寢……此時天光還亮。”
云瑯充耳不聞,以折扇將蕭朔勾過來,仔細回想著圖上情形,含了小王爺喉間輕輕一咬。
蕭朔一時連天光也尋不見亮了,閉了閉眼,屏息勒住肩背,只將手臂環在云瑯背后。
微酥的疼瞬間襲上來,摻著細膩柔軟的溫存碰觸,將人瞬間攏住。
熱意氤氳鼓蕩,不得掙脫。
云瑯靠過來,熱乎乎伏在他胸前。
蕭朔這幾日平白受他撩撥,還要忍耐著不將云少將軍親昏過去,里外煎熬,啞聲道:“開封尹在外面。”
“我有封手書,在書房放著,叫他帶給商恪。”
云瑯耳根泛紅,一路燒著進衣領:“眼下……先不說這個。”
蕭朔用力闔了下眼,堪堪守住清明心神:“說什麼?”
云瑯手中折扇攔在他背后,仔細想了想,又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蕭朔:“……”
云瑯拉開些距離,聚精會神找了找,找到一處沒咬過的地方,又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