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朔仍倚墻坐著,抬眸看著云瑯:“他說,七閣杜,八閣死。”
“杜門小兇,也為中平。”
云瑯正拿不準上面兩閣的分布,聽他所說,眼睛一亮:“雖說主閉塞不通,事多不利,但唯獨適宜判獄避災……該是條生路。”
蕭朔靜聽著他嘰里咕嚕念經,眼底松下來,唇角牽了下:“你既聽得懂,我趕來便還算有用。”
“少來。你若不擋一下,我就被抬出去了。”
云瑯在心里推演著各門閣卦象,一心二用,將最后一片薄參撕成兩半,自己含了半片:“知足吧,先代襄王講究,這閣好歹是按著九宮八卦之數建的,還有得推演。若是胡亂堆建一通,你我眼下最好直接跳樓……”
蕭朔搖了搖頭,并沒接:“出去后,你先去找開封尹。他奉命監守京城治安,大理寺著火,也有他一份。”
云瑯嚼著半片參,看著蕭朔,慢慢蹙起了眉。
“你如今身份不便,尚不能出面。”蕭朔道,“找了開封尹便回府……”
“蕭朔。”云瑯打斷他,半跪下來,硬攥著蕭朔肩膀將人扯進懷里,將手探進薄甲里摸了摸。
蕭朔攔不住他,神色無奈:“……云瑯。”
云瑯神色冷沉,掌心碾著蕭朔早透了衣物的淋漓冷汗,細細摸索過一遍,在蕭朔腰側停下。
一枚袖鏢,觸手冰冷,深嵌在皮肉筋骨里。
血被鏢身封著,流得不多,浸出的已濡濕了一片。
“我有官職,身負爵位。”
蕭朔道:“以追捕……匪類為由上來,有得分辨,他們奈何不了我。”
蕭朔被他觸到傷處,激痛掀起一陣暈眩,闔了下眼輕聲:“你先走——”
云瑯像是沒聽見,俯身將蕭朔一臂搭在自己肩上,硬將他拖起來。
蕭朔低聲:“云瑯。”
“這東西帶著倒鉤,不能拔。一旦中了,越是奔走動彈,便向里走得越深。”
云瑯一摸就知道,神色平靜,話音已浮起薄薄一層煞氣:“小王爺少說忍著鉆心剜骨的疼跑了兩層樓,這會兒莫非怕疼走不動了?”
蕭朔勉強站定,被云少將軍的滔天怒意卷著,無奈道:“你松手,我自己走。”
“再叫你自己走一層,疼也疼暈了。”
云瑯早沒了帶止痛草藥的習慣,摸了一圈,越發焦灼惱火,咬了牙將人扶穩:“借我的力,蹦著走。”
蕭朔輕嘆:“不成體……”
“再說一個字。”云瑯磨牙,“當場咬死你。”
蕭朔只得閉了嘴,盡力逼回清明心神,配合著云瑯的力道邁步。
兩人被火藥震開的氣浪卷了一遭,真遭重創的還是侍衛司,拖到此時,才開始有人聲重新陸續匯聚。
云瑯聽著背后侍衛司搬動重物的動靜,算了算時間,卯足力氣,將人拖上了第七閣。
侍衛司的手段,云瑯比誰都清楚。這枚袖鏢好巧不巧,瞄著鎧甲縫隙下手,又傷在背后,無疑是趁著蕭朔交涉上閣時,派人暗里下黑手偷襲的。
蕭朔說得輕巧,真把蕭小王爺撂在這兒,落在死傷慘重的侍衛司手里,不死也要扒層皮。
袖鏢的倒鉤極鋒利,又不止朝著一個方向,不能貿然取出來。可拖得久了,血也一樣止不住。蕭朔無疑也是明了這個,才不愿將此事叫他知道。
云瑯心中焦急,盡力把蕭朔的力道卸在自己身上,在第七閣站穩,四下里掃了一圈。
空空蕩蕩。
“若是有密道,直通樓底,此刻怕已被炸毀了。
”
蕭朔像是知他心情,慢慢道:“不論是建閣的先代襄王,還是后續修建填補的人,都該知道這閣里藏著多少火藥,不會將密道設成這般。”
云瑯被他緩聲引著,從紛亂心神中勉強抽離,狠狠闔了下眼:“是。”
“杜門是東南巽宮,五行屬木。”
云瑯團團轉了兩圈,咬牙低聲埋著頭背:“與西北開門相對,是后天八卦。先天八卦合九,后天合十,應地數,巽四乾六五為中宮……”
“小侯爺。”蕭朔道,“你若這麼背,我便沒法陪你聊了。”
他此時連話帶語氣,都同少年時一般無二。云瑯張了張嘴,不知該氣該笑地瞪他:“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
“沒到什麼時候。”
蕭朔緩聲道:“侍衛司人手被炸去大半,要些時候才能再追上來。最壞不過你先走,我牽制他們,受些折騰,等此處的消息到了文德殿,便有辦法。”
“我的確不要緊,只是遭人暗算,一時疼得沒力氣。”
蕭朔看著云瑯,摸了摸他的發頂:“你心里該清楚,是你自己亂了心神。”
云瑯肩背一繃,靜了半晌,側過頭悶聲:“是就是……你先坐著。”
蕭朔將手自他肩上挪開,撐了身,倚著墻靠穩:“我沒事,靜心。”
云瑯用力闔了下眼,將心神強自歸位:“此處的確怪得很……
不是尋常后天八卦位。”
蕭朔靜了片刻:“這句我也聽不懂。”
“聽不懂便不懂,叫個好就行了。”
云瑯嫌他煩,擺了下手,按著方位繞了一圈:“杜門屬木,居坤宮入墓,居離宮泄氣,居坎宮受生。可你看,這坎宮位的機關形狀,分明就是暴雨梨花針。”
蕭朔拭了額間冷汗,抬眸跟著看過去。
“就不觸發給你看了,近來叫梁太醫扎多了,怵這東西。
”
云瑯皺著眉:“我倒是能看出不少機關,可每個都是兇位,不像給咱們留了活路……”
“你方才說,后天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