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問,一邊偷偷往里張望,幾個時辰前他們在樓下聽見噼里啪啦的聲響,當時沒敢上來詢問,現在自然要瞧瞧是不是打壞了什麼物事。
晏無師本想說不用,轉念又改了主意:“都有什麼吃的?”
伙計笑道:“有胡餅,燒雞,炙鴨肉,秋葵等等,敝店在本地的廚藝算是數得上號的,只要您點了,一般沒有吃不著的。”
晏無師:“那就要個牛乳薏仁粥,蒜泥燉豚蹄,蹄髈要燉爛一些,醬汁不必省,回頭我自會給足賞錢,再做一條鮮魚,不拘什麼魚,鮮美就行,不必做甚花樣,直接清蒸,放些蔥蒜即可,其余再看著做些素菜送上來。”
一個錦囊伴隨著他的話丟入伙計懷里,沉甸甸的,伙計只覺那應該是碎銀子。
對方眼也不眨說了一串,伙計暗自咋舌,心說這是位會吃的,看來果然是富貴堆里的貴人,今日做了這一單,就抵得上客棧三五日的生意了。
“有有,郎君要的,本店都有,小人這就去準備,您且稍候,小人先將熱水送上來!”伙計殷勤道。
晏無師又讓伙計去書坊給他買幾卷閑書,有豐厚的賞錢在,伙計自然無事不從,很快都一一照辦。
……
沈嶠是被食物的香味激醒的,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他同時也感覺到饑腸轆轆。
這種感覺已經太久沒出現過,以至于他有些陌生茫然。
眨了眨眼,沈嶠慢慢地在屋內巡視一周,從屏風后面桌案上擺著的菜肴,到桌案旁邊坐著看書的人影,短短片刻,目光就從迷糊恢復到清醒。
隔著一道屏風,晏無師自然也察覺了他的動靜。
“阿嶠醒了?”
他放下書,起身從屏風那頭繞過來,心里還有些遺憾自己方才慢了一步,沒能看見對方剛醒過來時的模樣。
但下一刻,沈嶠直接將頭蒙了起來,整個人鉆進被窩里。
被子頓時高高鼓起一大團。
晏無師:“……”
他一看到被子的動靜,就知道對方是直接在里頭穿衣服。
晏無師肚子里快要笑抽了,面上卻還若無其事,故作擔憂道:“你沒事罷?”
沈嶠悶悶的聲音從被子底下傳來:“沒事……”
晏無師上前幾步,手按在被子上:“阿嶠,你是不是受傷了,出來讓我看看?”
沈嶠:“我沒事……”
被子底下動得厲害,晏無師猜測他可能是在找褲子,笑吟吟道:“阿嶠,我忘了跟你說。”
沈嶠:“嗯?”
晏無師:“你那褻褲昨夜就弄臟了,我讓伙計上街買新的去了,他還沒回來。”
被子陡然翻開,冒出一張微紅的臉:“你怎能讓外人去買!”
晏無師:“那我親自去買?”
沈嶠扶額,有點語無倫次了:“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他怎知我的尺寸……”
晏無師笑道:“自然是我告訴他的。”
沈嶠沒再繼續問晏無師怎麼知道的了。
想也知道,肯定是對方昨夜憑手感丈量出來的。
思及昨夜的荒唐狂亂,沈嶠就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
直到方才,他蒙上被子,依舊能感覺到鼻息之間充斥著濃郁的味道。
他輕咳一聲,尷尬又不能不開口:“晏宗主……”
晏無師打斷他,皺眉不悅:“你我如此親密,你還要叫我晏宗主?”
沈嶠訥訥問:“那叫什麼?”
晏無師:“晏郎啊,你昨夜不是叫了好多聲嗎,還是哭著叫的!”
沈嶠滿面通紅:“別說了!”
晏無師嘆了口氣,在床邊坐下:“你我二人有過肌膚之親,若是男女,我就要你三媒六聘娶我過門了,可惜你不是……”
“且慢!”沈嶠聽著不對勁,“為何是我娶你過門?”
晏無師揚眉:“難道你要嫁?”
沈嶠:“自然不是……”
晏無師:“本座喜歡你,不在乎顏面名節,你愿意娶,我自然沒所謂,以免旁人對你堂堂玄都山掌教說三道四,指手畫腳,我卻無甚名聲可言,為了你,什麼委屈也不算委屈。”
這話聽著狂妄,卻居然還有一絲委屈的味道。
沈嶠哭笑不得:“我不是這個意思。”
晏無師:“那你到底負不負責?”
沈嶠:“……”
昨夜之事,說到底也是你情我愿,以沈嶠實誠的性情,根本不可能做出一股腦把責任往對方身上推的事來,晏無師正是看中這一點,一步步誘人前進,再讓沈嶠自愿跳入早就挖好的坑里。
果不其然,沈嶠擰著眉頭糾結半天,艱難吐出兩個字:“負責……”
晏無師微微一笑,傾身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沈郎。”
沈嶠打了個寒顫:“……”
晏無師柔聲道:“沈郎,你還沒穿褻褲呢,這樣不冷嗎?”
沈嶠臉紅,緊緊抱著被子不肯放。
這時伙計也將褻褲買回來了,在外頭敲門,晏無師過去開門,將褻褲拿過來。
“沈郎,我幫你穿可好?”
沈嶠忍無可忍:“你還是叫我阿嶠罷!”
晏無師一臉無奈:“你又不肯喚我晏郎,還不讓我自己滿足一下嗎?”
沈嶠不肯再與他耍花腔,一把搶過褲子,繼續在被子里套好,這才掀開被子下榻準備系上系帶。
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晏無師就忍不住哈哈大笑:“我的好阿嶠,你把褲子穿反了!”
沈嶠:“……”
他的臉已經紅得像熟透的蝦子了!
第139章 番外11
道觀小門虛掩。
桂花盛開正好,風清清,云淺淺,天若琉璃,澄明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