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顯然也發現了這種情況,段文鴦似笑非笑:“聽說今日貴派要選掌教,我們上來看個熱鬧,然而貴派人心不齊,恐怕很難定出個結果啊,不如讓我們來幫忙裁決一番如何?”
譚元春斷然回絕:“玄都山內事,不勞外人作主!還請諸位速速離開,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這話一出口便遭到劉閱的斥責:“他們一路上來,不知傷了我們多少弟子,豈可這樣輕易放過!”
段文鴦哈哈一笑:“不肯輕易放過,你待怎樣?”
“自然是留下性命再走!”這句話卻不是在場任何一個人說出來的,聲音黯啞,雖然用盡力氣,音量也并不大,若非在場之人俱是身懷武功,只怕還聽不見。
眾人循聲望去,不由大吃一驚。
卻見一人自三清殿后蹣跚走來,步履沉重,似乎身有內傷,腿也受了傷,走起路來一拐一拐,衣裳上斑斑血痕,臉上也多有傷痕,看著狼狽不堪。
但玄都山眾人,沒有一個會認不出他。
“郁藹?!”
來者正是郁藹。
他手中抓著一根竹杖作拐,一步步朝眾人走過來。
段文鴦也面露訝異:“聽說郁掌教前些日子神秘失蹤,看來傳言并不屬實啊!”
郁藹冷冷看他:“我沒有死,想必你們很是失望罷?”
段文鴦失笑:“這與我何干?聽說你一死,你們玄都山就為了一個掌教之位爭來爭去,郁掌教應該懷疑你的師兄弟才是!”
譚元春關切道:“郁師弟,你身上還有傷,趕緊先去包扎歇息一下罷!”
郁藹看了他一眼:“是我錯了。”
眾人都被他這沒頭沒腦的話弄得一愣。
譚元春:“什麼你錯了?”
郁藹淡淡道:“我一心想為玄都山謀千秋萬世基業,覺得前幾代祖師過于固步自封,不肯睜開眼睛瞧一瞧外頭的世界,所以費盡心思算計沈師兄,與突厥合作,滿以為在我的帶領下,玄都山將能重新奠定天下第一道門的地位,沒想到我從一開始就錯了,與突厥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我不肯當他們的傀儡,將玄都山拱手讓出,他們便要對我下毒手,將我趕下掌教之位,另扶持一人當他們的傀儡掌教,借此謀奪玄都山數百年的基業。”
譚元春愕然:“這麼說,你的失蹤與突厥人有關?”
郁藹冷冷道:“那天我半夜閉關,有人模仿沈師兄的字跡送來信鴿,說在后山小院等我,誰知等我過去之后,就遭遇三名神秘人的襲擊,他們全部蒙著臉面,身穿黑衣,武功高強,我不敵,被打成重傷,落下萬丈懸崖,卻因被樹枝擋住,僥幸不死,今日得以重返人間,想來是上天憐憫,讓我回來指證兇手的。”
劉閱皺眉:“你的意思是,有人冒充沈師弟給你傳信?”
譚元春吃驚追問:“那三名神秘人又是誰?”
郁藹搖搖頭:“我不知道,他們從頭到尾沒能露出面目,不過我知道,一定不會是二師兄。”
沈嶠淡淡道:“有人模仿我的字跡給你送信,你立馬就相信了,這說明你心中有愧。”
郁藹苦笑:“二師兄說得對,時至今日,我所作所為,一無所成,卻害得你,害得你……”
他一時心神激蕩,停住話頭,片刻之后才勉力維持鎮定:“害得你受過那樣的苦楚,是我對不住你。”
道歉有用的話,殺人放火也不用負責任了嗎?沈嶠并不因為這一句“對不住”而有所動容。
“閣下言重了。”
竟連一句師弟也不肯喊了嗎?郁藹面色黯淡,苦笑道:“這也是我的報應。”
譚元春:“郁師弟,如今大敵當前,你的事能否稍緩片刻?”
“不能!因為我之所以會遭到暗算,正與突厥人有關!”郁藹深吸口氣,質問段文鴦:“前些日子,我剛剛拒絕了你們的提議,不肯當突厥人的傀儡,緊接著我就遭遇了暗算,若說這其中沒有你們的手腳,傻子都不會相信!”
段文鴦笑道:“郁掌教不要隨便冤枉人,我又不是你們玄都山的人,哪里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這里,怎麼說也得打傷幾個弟子才成罷!”
沈嶠忽然接話:“若有玄都山奸細里應外合,自然能瞞天過海。”
劉閱與譚元春等人聞言,都不由吃驚:“沈師弟此言何意?”
沈嶠淡道:“袁瑛與我說過,突厥人對郁藹威逼利誘不成,便轉而煽動其他人,突厥人告訴他,若他肯乖乖聽話,便會扶他當上掌教,既然袁瑛沒有答應,對方必會找上其他人,我想,總會有人經不住誘惑而答應的罷。”
郁藹咳嗽幾聲,捂著胸口道:“不錯,先是我遭暗算,繼而又是在掌教之位虛懸的情況下,你們就都上山來了,焉知不是有人通風報信,可見今日之事早有預謀!”
段文鴦他們選擇在這個時候上山,自然不會是為了來跟玄都山眾人耍嘴皮子的,郁藹的出現本身是個意外,但這個意外的存在并不能影響什麼,反倒是沈嶠,反倒有些棘手。
他心下議定,與桑景行相視一眼,段文鴦哈哈一笑:“郁掌教既然這樣說,我不當這個壞人,豈不辜負了你的信任!”
他略一揮手,身后幾名突厥人得了命令,分頭提刀撲向劉閱譚元春等人,將他們團團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