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茸笑道:“你當我傻麼,游魂卷我又沒聽過,你就是打亂了順序胡七八糟背一通,我也不知真假,妄意卷我好歹是記了大半的,只是沒能記全,你若故意混淆順序,我好歹能分辨出來。”
沈嶠:“若我不肯合作呢?”
白茸嬌滴滴道:“那奴家就只好將你交給師尊了呀,你不會沒聽過我師尊桑景行的名聲罷?他可比我那師兄霍西京還要殘忍數倍,男女不忌,最喜采補,還喜歡在床幃間將人折磨得奄奄一息,你這樣的美人若是落在他手里,我可不敢想象。”
沈嶠嘆了口氣:“你們都當我是虎落平陽,任人欺侮,所以想如何便如何,儼然將我當作囊中之物,如此情形,我怎敢不振作,就算不去魚肉別人,至少也別讓人魚肉才好啊!”
白茸愣了一下,還未來得及想明白沈嶠這句話的用意,便見對方忽然出手,修長食指朝她點了過來!
“春水指法?!你怎會春水指法!”
白茸駭然變色,往后疾退。
第35章
這實在不能怪白茸大驚小怪,而是魔門中人對晏無師的恐懼太深刻了。
當年晏無師還未閉關之前,就曾以一人之力單挑魔門三宗,法鏡宗被他滅了近一半的精英,合歡宗也元氣大傷,差點就真讓他統一了魔門,要不是后來與崔由妄一戰落敗,需要閉關療傷,今日三宗仍不知是何局面。
饒是如此,眾人對于晏無師這個名字,實在有種刻到骨子里的發憷。
白茸年紀不大,當年沒資格與晏無師交手,前不久她奉師命想要暗算晏無師的大弟子邊沿梅,卻好巧不巧被晏無師碰見,拼盡全力才撿回一條命逃走,在此之后就對“魔君”這個名字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今日要不是沈嶠落單,她也萬萬不敢冒這個風險湊上前的。
眼下看見沈嶠使出“春水指法”,前些日子那種死里逃生的恐懼又從她心底深深冒了出來。
這一指點過來,白茸竟不敢硬接,而是閃身后退,可又不甘心到手的鴨子就此白白飛走,身子像泥鰍一般貼到車壁上,繞了一個大彎,想從后面制住沈嶠。
誰知沈嶠身后好像也長了眼睛,食指點出,中途變而為掌,柔軟飄忽近乎無力,可其中蘊含的綿長深厚的內力,卻是白茸絕對不敢小覷的。
事已至此,她哪里還不知道自己小瞧人以致陰溝里翻船了,方才見沈嶠在馬車里吐血,本以為對方已是強弩之末,誰知竟還有如此實力!
白茸的手掌綿軟粉嫩,漂亮玲瓏,足以令任何一個男人心生憐惜,不忍下手,然而沈嶠卻是例外,因為他看不見,一切基于色相之上的魅術對他都毫無作用。
兩人雙掌印上,彼此悄無聲息不帶一絲煙火氣,比起交手,更像是女子向心愛之人撒嬌。
白茸只覺胸口仿佛被重重一擊,她不敢置信地睜大眼,咬咬牙,另一手拍向馬車,車廂瞬間四分五裂炸開,馬匹受驚之余往前狂奔,沈嶠飛身而起,在馬身上落下,死死拉住韁繩,迫得發狂的馬嘶鳴一聲,不得不逐漸慢下來。
身后傳來一聲低低嘆息:“沈郎真是多情溫柔之人,竟連一匹馬都不肯傷害,我竟有些嫉妒晏宗主了!”
眼見沈嶠分神去制住馬,白茸竟是不肯放棄,又從后頭追了上來,話說得情意綿綿,卻絲毫不妨礙她下手之狠,直接拍向沈嶠后背,心想即便把人打廢了也無妨,反正還有口氣,能張嘴說話,就可以把妄意卷背出來!
沈嶠也嘆了口氣,并未回身,而是彎腰俯身,直接滑到馬背側邊,手抓住韁繩,另一只手直接將馬按趴下,卻是為了讓它避過池魚之殃,馬一趴下,他足尖在地上一點,整個人朝白茸正面迎上去。
白茸吃了一次虧,哪里還敢再與他正面對上,當即手掌后撤,沒入樹林之中,只留下一串笑聲:“沈郎對一匹馬也肯救護,卻對我這樣狠心,來日我再找你玩兒罷!”
確定對方終于走遠之后,沈嶠連站立的力氣也沒了,整個人扶著馬背彎下腰,膝蓋一軟直接跪倒在地上。
馬趴在地上,終于平靜下來,咴咴叫了兩下,歪頭看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帶著不解。
沈嶠輕輕拍了它一下:“對不住啦,連累了你……”
話未說完,一口血涌上喉頭,壓也壓不下,他下意識捂嘴,血卻從指縫里溢出來。
沈嶠索性松手,讓血吐了出來,再抬袖拭去唇角血跡。
他吐出一口氣,只覺腦袋陣陣發暈,耳朵嗡嗡作響,頭重腳輕,直欲就此倒下閉上眼睛再也不問外事。
這樣的狀態并不陌生,打從受傷之后,他的身體經常這樣,動輒綿軟無力,隨著武功恢復,這種情況并未好轉,一方面是頻繁動手,以致牽動受傷經脈,修補的速度跟不上損傷的速度,另一方面他在修煉《朱陽策》真氣的時候遇到瓶頸,已經許久未有進展,而單憑玄都山原來的內功,卻沒辦法治好他的受損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