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淮和許遲川分睡在沙發兩頭,腿搭著腿,睡得死沉。
郁晟儒抱起自己老婆往臥室去,把人輕放床脫了衣服褲子和襪子,拿帕子給擦汗。外面丟給許遲川一床薄毯,還不給人蓋好。
瞿淮被額頭上突如其來的涼意取悅,聞到熟悉的味道,迷迷糊糊醒了鉆進他懷里。
“誰準你喝多的?”男人不滿埋怨,摟著人的手卻收得更緊。
“唔……郁晟儒……”
“嗯,睡吧,我在呢寶貝。”呼吸癢癢噴灑在郁晟儒的脖頸,像一把小刷子撓著他的心。
客廳,許遲川拿著手機發呆,屏幕上只有一句話。
用力摁下鎖屏鍵,把頭埋進被子里,眼淚爭先恐后肆意傾巢而出,爬滿他整個臉龐。
是陸淼一發來的。
我希望你沒愛過,余生過的很快活。
可我不想。
許遲川眼里的慘痛如此堅定,勁瘦的胳膊上是斑駁的齒痕。
還是要愛他。
直到余生沒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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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番外——人到中年那些事兒(一)
郁晟儒三十九了。
往日一向對年齡并不上心的男人,在給瞿淮過了二十四歲生日后,突如其來一點爆棚的危機感。
他的小寶貝還是個意氣風發的麟子鳳雛,而自己步履蹣跚,轉眼快踏入不惑之年。
大學畢業后瞿淮拒絕了隔壁江恭政大的保研名額,選擇本校讀研,以專業和面試第一的成績迅速成為炙手可熱的香餑餑,開學典禮上,一身白風衣淺藍牛仔褲的金融管理高材生作為學生代表上臺講話,著實在入學新生里驚艷了不少人。
晟爺對此很不滿,因為直到瞿淮已經開學一個月,他才風塵仆仆從中東趕回,也因此錯過和小狼崽快三十天的相處時間。
數日不見,郁晟儒計劃一進門就給小家伙來個大大的擁抱和熱吻,臨門一腳卻戛然而止,瞿淮抵住他胸膛打量許久,眉頭越皺越緊。
晟爺的心一點點涼透,盤算是哪兒出了問題。
是懷疑我出去打野食了?
不對呀,晨昏定省我可是比鬧鐘都準時,出門必報備,晚上睡覺都是連麥視頻根本沒有作案時間和動機;
還是我奔波勞碌一身汗和灰塵熏到了他?
又花一秒否定這個選項——飛機上他分明已經洗過澡。
三分鐘,郁晟儒腦補了無數個劇情和可能,甚至開始計算半夜男人或女人爬進他門外守了十二個血戈堂殺手的莊園可能性有多大。
“寶寶?”
“郁晟儒,”半晌,瞿淮篤定開口:“你受傷了。”
完了。
門外拎著行李剛踏進客廳的趙寧和燕九聽見這話,身形一滯,瞬間丟下行李落荒而逃離家出走,大概三天內是不想回家的。
嫂子兩大逆鱗。
一是沒有科科滿分;
二是大哥身上有傷。
這次中東之行兇險,哪怕做了完全準備也不能保證全身而退,晟爺連蒙帶騙說什麼也不讓瞿淮跟著,保證發誓自己一定全須全尾的回來,出門前晚使出色誘,拿著自己八塊巧克力腹肌和兩條羨煞秒殺一眾男人的人魚線哄得寶貝七葷八素,累到瞿淮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一覺醒來已是天光大亮,連男人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然而還是受了傷,幸虧反應及時,一槍只擦過左邊小腹。
“我沒……”
“上樓,脫衣服,”瞿淮淡定看著他:“我要檢查。”
雪白的繃帶隨著衣物脫落一點點裸露,纏滿半身小腹,晟爺看著自己老婆的表情從冷到冷若冰霜,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寶寶我沒事,”再不解釋就要完蛋:“子彈沒打進腹腔,只是擦過,皮外傷。”
“哦,”小狼崽涼涼看他:“那你是不是很遺憾?”
……我說什麼話,這時候就該做個啞巴。
“換藥了嗎?”
“飛機上換過了。”
“睡一會,先倒個時差,”瞿淮指揮他上床:“睡醒我們再算賬。”
“寶寶我想抱著你……”
睡字沒機會出口,小狼崽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長熟的狼牙:“這幾天我睡客房,免得碰到你傷口。”
喀嚓,門關了,留下三十九歲的中年老男人獨守空房。
坐在花園,看著迎風搖曳紛紛揚揚的紫藤,心里的氣總算消了一點。
自從郁晟儒過了三十九歲,瞿淮心底總無端落入無名恐慌,一天半夜驚醒,一身冷汗汗濕睡衣后背,片刻才回神自己在誰懷里,一縷銀色月光誤入門窗,散落枕邊。借著月色打量郁晟儒的臉,清透的眸色滿是不可數的愛意。
卻驟然瞪大雙眼。
鬢邊一根白發,在月色下格外刺眼。
瞿淮微微發抖,終于醍醐灌頂——自己在害怕。
郁晟儒大他十五歲,已近不惑之年。他在害怕男人的衰老,拒絕他會離去的可能。
賭氣伸手拔掉那根討厭的白頭發,卻把人扯痛弄醒,語氣沒有被吵醒的不滿,朦朦朧朧手臂收緊了些,聲音里滿是迷糊和寬慰:“怎麼醒了呀寶寶?”
“我睡不著。”
男人沒聽出低沉和沮喪,以為他又夢到早去的父母:“沒事,老公在呢。”
“不想睡了,”瞿淮攀上男人胳膊:“我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