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不是,岑卯,你不用——”
莫恒舟的聲音忽然被一道巨大的爆炸聲淹沒了。
岑卯站在原地,聽筒中傳來的爆炸聲似乎在他腦中瞬間接通了一道警鈴。他的身體進入蓄勢待發的緊張狀態,卻發覺酸痛的腰與腿都很難像自己想象中那樣拔劍而出。
岑卯稍停,開口已經非常果決冷靜:“莫恒舟,你們怎麼了?我現在就過去。”
那邊傳來一陣人生的驚呼、哀嚎、叫罵和崩落燃燒的聲音,岑卯的心揪得越來越近,加快腳步向門口去,聽見莫恒舟咳嗽著的聲音:
“岑卯,你別過來。你,你去找你哥哥……”
岑卯的腿停了一瞬,聲音少見地低沉下去:“到底發生了什麼?”山:與:三:タ。
“我很難跟你說清楚……我們押回來的嫌疑人好像自己引爆了人肉炸彈——操,我怎麼沒想到,死了七個,從0到9還少一個,他媽的那個是他自己——不,不是,岑卯,你聽我說……”
莫恒舟的話斷斷續續地傳來,在一片混亂中,顯得無語倫次似的,岑卯試圖抓住他最關鍵的信息,而莫恒舟像是在奔跑之中,喘息著說:
“快去找你哥哥,他會保護你。”
岑卯試圖按照莫恒舟的話,想象他那邊當下的場景。他的眼前浮現出金紅色的火舌,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心頭揪緊:
“是洛昂嗎?”岑卯咬牙說:“洛昂去找你們了?謝爭在哪里?”
不知為何,莫恒舟的喘息聲讓岑卯聽出一種絕望和不舍:
“岑卯,不要找謝爭了……如果看到他,離他遠一點!”
岑卯微微愣住,像是聽到什麼匪夷所思的話,是他無法理解、也不愿付出任何努力去理解的。
“你在說什麼?”岑卯微微擰眉,問。
“我說——離謝爭遠一點!”莫恒舟像是瘋狂地咆哮著:
“這個謝爭根本不是你的男朋友!不,他根本就不是謝爭!”
岑卯在原地站了很久,感覺耳邊因為電話那頭音量過大的噪音和莫恒舟的嘶吼而響起輕微的長鳴。
他試圖在一片屬于自己的安靜中消化莫恒舟給的信息,但卻覺得太難了,像是面對的那場自己始終無法通過的考試的最后一道大題。沒有天才在旁邊幫他,他看不懂別人給的答案。
“你在說什麼啊。”
岑卯很輕地說:“謝爭就是我的男朋友啊。”
電話那頭響起其他的噪音,一陣摩擦聲和臟話聲后,宋寧沉穩的聲音傳了過來:“岑卯,你聽我說,你的手機已經被謝爭竊聽了,所以這段對話他很快就會聽到,說不定——正在聽。你必須立刻扔掉手機,盡快離開所在的位置。去找你哥哥,你哥哥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岑卯陷在很深的迷茫里,似乎能聽見自己身體深處心臟跳動的聲音,那聲音很大,岑卯想,是生病了嗎?
“我為什麼要離開?”岑卯本就酸軟的腿像是踩在云朵上,一切都顯得過分不真實。
“現在的謝爭并不是真正的謝爭,只是顧青給謝爭做的供體。”宋寧在那邊不知罵了誰,壓制著劇烈的呼吸,對岑卯說:
“……現在我們還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謝爭長得跟原來那個人一模一樣,但是身份已經基本確認了。顧青說這一切都和他的計劃有關,而現在顧青自爆了,他的身份也已經被曝光,他們的下一步行動很有可能是關于你的!”宋寧深深地呼吸著:“他扮作謝爭接近你,一定有別的目的!”
岑卯覺得自己的大腦變得十分遲鈍,宋寧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清清楚楚,卻像外星語言一樣,無法把原本應當承載的信息傳輸到他的腦中。
又或者,是他自己太笨了,難以處理自己的隊長如此迫切、如此緊張地傳遞給自己的信息。
電話在接下來的一聲巨響中掛斷了。
岑卯耳邊只剩下無盡的長鳴,和在無數個日夜里折磨過他的耳鳴容在一起,像冥冥中早就為他走向過的,一個錯誤的訊號。
他想等待這聲刺耳的長鳴結束,像站在鐵軌前,等一列轟鳴而過的火車從面前駛過。而那輛火車似乎已經脫軌,鐵輪下挾著滾滾塵埃,向他碾來。
而電話中的長鳴竟然真的消失了。
岑卯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聽到那個噩夢里的男人說話:
“Hi, Bunny。”
岑卯安靜了很久,才從身體深處找到自己微啞的聲音:“洛昂,你到底在做什麼?”
洛昂笑了,笑聲在岑卯耳邊泛起一陣隨時能夠激怒他的浪。
“不,也不都是我。”洛昂像在跟一個同事午后閑談:“而且,你的新同事告訴你的都是真的。你不愿意相信嗎?”
岑卯不再說話,他知道這個人有多麼擅長欺騙,和自己各種拙劣的謊言與隱瞞的相比,洛昂的欺騙永遠帶著置人于死地的惡意。
“哦,我知道你不愿信。”洛昂渾厚的聲線顯得親切而愉快:“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看在我給你留下這麼多線索的份上,去真正屬于他的地方見見他。”
岑卯的大腦似乎被隔離成兩塊區域,關于謝爭的一切都無比混沌,而另一邊卻十分清晰地運轉著:“剛剛是你給我發的鏈接?信息也是你盜用謝爭的號碼發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