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感謝小謝老師提前預告。”莫恒舟對他眨眼,目光微妙:“那天我出去之前就升級了數據庫,不然還沒這麼快。”
謝爭不語,三人一同進了會議室,宋寧已經坐在里面抽煙。
岑卯動了動鼻子,宋寧咳嗽一聲手速絕倫地把煙掐了,又端起手臂,兩手叉在桌上看向他們:“三天時間,市級縱火案變成跨國腺體走私案,你們怎麼看?”
“怎麼知道是走私?”謝爭微微笑了,坐到宋寧身側看已經準備好的更新資料,另一手給岑卯拉開椅子。
宋寧停住,謝爭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材料,抬頭看他:“滿小烈就算吐了口供,我們也只能告他們非法交易。另外這幾例,也還不能證明他們都是在新盟做的移植吧?”
宋寧和莫恒舟對視了一眼,都咽下許多。
莫恒舟咳嗽一聲,打開投影屏幕,切到三號審訊室的通訊模塊:“齊喬這一輪應該剛開始,先看看滿小烈怎麼講吧。”
屏幕上是審訊室里的齊喬和滿小烈。
原本張揚頑劣的滿小烈不知被關了多久,現出一種蔬菜失水的蔫氣。齊喬敲了敲桌子,聲音嚴厲而低沉:“別浪費時間了,你十年前車禍的底我們都已經查清了,腺體受傷的報告是假的,是吧?”
滿小烈垂著頭,眼光似乎微動,但仍然沉默著。
“你倒是挺有犧牲精神的。”齊喬的身子微微前傾,壓低聲音問:“不是對你哥有想法吧?”
滿小烈猛地抬起頭,全是血絲的眼中燃起困獸似的憤怒。
“你幫你哥哥注銷作廢的健康賬戶我們都從數據庫里翻出來了。
”齊喬翻開面前的檔案夾,抽出幾張紙扔到滿小烈面前,屏幕這頭的莫恒舟自豪似的挺了挺胸。
“滿小彤跟他現在的丈夫在校戀愛期間,發現自己的腺體有癌變傾向。那會兒他們快訂婚了,這消息就跟進洞房前一天發現自己得把雞巴切了似的,對吧?”
滿小烈充滿仇恨地盯著齊喬扔在桌上的報告,胸口開始看出明顯的起伏。
“所以你就為你哥哥舍身,想把自己還沒發育完全的Omega腺體給他?”齊喬看著滿小烈的臉,眼神戲謔,最終落成一道同情似的目光。
他貼近了滿小烈,壓低聲音,好奇似的問:
“你費了這麼大勁,就為了把你哥送給你一個家暴他的畜生?”
滿小烈像是愣住,許久,放在膝上的雙拳漸漸暴起青筋。
“那是他自己選的。”
滿小烈聲音嘶啞,臉半埋在胸前,讓人難以辨識他的情緒。
“他要的,我都給他了。”
屏幕這頭的莫恒舟愣了一會兒,忍不住開口:“操,這人不是真喜歡他哥吧?”
“不是。”盯著屏幕的岑卯答得很快,伸手跟謝爭要他的茶:“我哥要是跟我要腺體,我也給呀。”
莫恒舟不說話了,悄悄看面無表情的謝爭。年輕男人跟岑卯換了茶杯,只瞇起眼看屏幕上的滿小烈。
齊喬看滿小烈的樣子,半真半假地嘆口氣:“那就說說吧。你也扛了這麼長時間了,你知道你哥這案子現在變多大了嗎?真想讓你爸發個聲明斷絕父子關系?”
滿小烈不知想到什麼,冷笑了一聲:“反正也已經斷了。”
齊喬和他對視片刻,說:“滿小烈,你哥是還挺愛面子的吧?得了腺體癌怕下金蛋的未婚夫知道,就轉頭坑弟弟。
嫁了個家暴犯也瞞著,怕讓人知道了丟人,寧愿自己去整形醫院花錢祛疤。”
“他現在人已經沒了,很可能就是有人想封他的嘴。”齊喬覺得諷刺似的,笑了一聲:“但這樣就更顯得你哥可憐了。畢竟以他這個又慫又貪的個性,嚇唬嚇唬就行了,不用搞這麼絕。”
“你知道個屁。”滿小烈終于忍不住了似的,瞪著他罵了一句。
齊喬頓了頓,眉梢一彎:“怎麼,打算幫你哥開這個口了?”
滿小烈仍然看著桌上體檢報告上滿小彤的名字,旁邊寫著那時滿小彤的年齡:19歲。
“他不說,就是不想讓誰覺得欠了他的。”滿小烈緩緩閉上眼,聲音啞得厲害,聽得人心發顫。
再睜眼時,眼里似乎覆了一層淡紅色的膜。
“他19歲的時候遇到那個男的,談了半年,那個傻逼就求婚了。”滿小烈似乎有些切齒:“我哥初戀,我爸媽覺得那傻逼身世背景好,添油加醋的,兩個人就定下來了。”
“然后我哥婚檢發現自己腺體有癌,不敢讓那個傻逼知道,半夜哭被我看見了。”
“我說我也是Omega,我的給你,反正我不想結婚。”
滿小烈講得很淡,齊喬在桌面上輕點的手略微停了一下,繼續盯著他的臉。
“他一開始不答應,后來我說你不要我也要去割了,到時候我脖子上這玩意兒就是一醫療垃圾。”滿小烈嗤笑一聲,又想到什麼似的,目光暗下去:“然后他就答應了。醫院是我找的,我那會兒就已經開始混了,平港這種地下診所賊他媽多。”
“被蒙古大夫坑了?”齊喬瞇起眼,問。
“不是。”滿小烈靜了一會兒,才說:“手術挺順利的。
”
“但術后兩個禮拜……”滿小烈的眼睛又閉了閉,一種猙獰的悲傷與憤怒從握緊的拳中緩緩散溢在狹小的審訊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