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了回去。
我爪子很短,只能輕撫他胸口。
他安穩的睡了過去,微小的柔和的呼吸聲鉆進我耳朵里。
我終于明白,我喜歡他。
我又望了望那道結界,它已裂開了條小縫,似乎被我摔下來砸的。
很抱歉,我會替你保護好他的。
我沒有在離開過他,一分一秒也沒有,我貪戀他看我的眼神,懷里的溫度,純粹恬靜的笑容,我不知道結界還能多久。
每一天都像判官劃著生死簿,說不定哪天就到我了。
許是結界越裂越大了,山上也多了一些飛禽走獸,我時常會用靈力打些野味給他,但他全部都拿去送山下的村民。
我捏著他肩頸的一層皮,二兩肉都沒有,沒好氣的逼他自己燒了吃。
他吃的眼睛都瞇了起來,小肚子圓鼓鼓的,很可愛,我忍不住伸手去揉他肚子,忍不住停留在他腰窩上。
那天夜里我趴在他后背上,第一次偷親他,親在他耳后一顆紅痣上,他癢的縮脖子,讓我乖一點。
我牙根發癢,很想咬下去。
日子悠悠蕩蕩的過,以至于我都忘了從前的萬眾矚目和腥風血雨,沒了憂患之心。
直到我看到結界外有一片衣角浮光掠影般出現,我知道瞞不住了。
我早就想好了,等掌門出現了就離開這里,所以不敢化人形怕他陷的太深,我想一只狐貍,忘得也快一些吧。
這片世外桃源收留我太久了,不應該再被我毀了的。
沒想到離開的時候還鬧了個不痛快,我竟是從一個姑娘嘴里聽到他的名字。
沈玉。
他確實是如玉一般的人,我嫉妒且羨慕,無論是蘇姐兒還是別人,肉體凡胎卻有能和他平淡過完一生的權利。
我不甘心就這樣走了,我怕他忘我,忘得太快了。
我在他胸口留個牙印,是用靈力滲進去的,起碼這輩子是消不掉了。
我回去的時候,掌門拿鎖仙骨抽的我皮開肉綻,問我躲去哪里了,我不吭聲,他打的更狠,罰我去寒冰泉瀑布靜思己過。
掌門對外宣稱的我斬了妖獸回來,定了我傳人身份。
而我在刺骨寒涼的瀑布里吐出一口血。
我的血和牙尖上殘留的沈玉的血交織在一起,我有點心疼,不知道沈玉會不會哭。
第9章 師尊眼睛很像我等的小狐貍。
我永遠都練不好無情劍法,掌門對我很失望。
他說我徒有其型,不知其意,浪費了我一身天賦。
我無所謂,他從來也沒對我滿意過,他只在乎我能不能突破化神境。
他突然說:“我準備收一個人為徒。”
我說:“與我何干。”
他說:“他叫沈玉。”
我心頭大震,從脖頸到脊梁全僵了,但仍面不改色的轉身離去,似沒聽到一般。
不能讓他看出我在乎。
入山的時候掌門帶上了我,他帶我騎著仙鶴在空盤旋了很久。
我來的時候仍然抱有一線希冀,如果沈玉在小木屋就好了,但他沒有,他一直在山上找我,蹲著喊:“小狐貍,快回家啦。”
我牙都快咬碎了,掌門才帶了我一同下來。
掌門的派頭很足,即使是我兩人,他也是仙鶴環繞,風起云涌,一個劍氣輕灑,蕩空一片天地,我們自凌空落下,玉冠白劍,華服清貴,靈力浮動,而沈玉視若無物的從中穿了過去。
我差點笑了出來。
掌門隱忍的問他愿不愿來紫云派學仙法,他無動于衷的說不愿意,他要等小狐貍。
我一時又被愧疚、心疼掩埋,掌門卻說讓沈玉做我徒弟,我猜不透,只好冷淡的瞥了眼沈玉。
他卻呆住了,點了點頭。
我后來問他:“你為何答應做我徒弟?”
他說:“師尊眼睛很像我等的小狐貍。”
我一聽便克制不住的去輕啄他耳后的痣,我是,你沒認錯,但我不能說,只好不留余力用身體的熱度告訴他,不過他雙眼潰散,氣都喘不勻,顯然沒聽懂。
我帶沈玉去了縹緲峰,我不喜人,縹緲峰里幾乎只有我和他,仿佛又回到了山上的日子。
我不敢對他太好,除了把送往我這里的精美的糕點,悄悄送到了他那里,平日正眼也不瞧他。
半月后掌門與我試劍,他下的都是死手,世人夸我天縱奇才,卻不知我背后都是逃命逼出來的修為。
我從最初的不堪一擊,到如今也能與他交手片刻。
青云之上突有一簇寒光直指我天靈蓋,我平地下滑,衣袍翻飛,躲過肅殺的劍氣。而后氣沉丹田反身凌空而起,將靈力與劍合二為一,我決厲的睜眼,運著氣貫長虹的劍招向掌門襲去。
藍紫色劍光懸空交鋒,我與他同時飛身取劍,回旋而刺,強勁的靈力讓試劍峰平地震蕩起來,久久未停。
萬千落石之中,我與他招式如出一轍,只是我的劍停在他右臂,他的劍停在我咽喉。
一陣風起,他說:“婦人之仁。”
我收起了劍,自覺往寒冰泉走去。
而他劍意四起幻化出強大的劍陣攔住了我,,他說:“為何不教沈玉劍法?”
我冷聲說:“肉體凡胎,也配修道。”
沈玉沒有靈根,逆天而行是很痛苦的事情,我只希望沈玉平安喜樂的活著,找機會送他入凡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