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冷著看我,抓著我爪子,翻出其中鋒利的指甲,似乎要像掌門一樣,斬斷我所有棱角。
我記恨的沖他呲牙,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
他嘆了口氣,俯下身來。
我準備魚死網破的去咬他,他突然用鼻尖蹭了蹭我,纖長的眼睫掃過我臉頰,叫我聽話,別動。
下流。
我在他瞳孔里都能看到我驚恐的樣子,我整個人都僵硬了。
我想我傷還沒有好,跑也跑不遠,他此處有靈玉,是個避難的好地方,我便在呆幾日。
我夢中似乎抓到了一團柔軟的棉花,忍不住窩了進去,緊繃的神經都舒展開來。
翌日,他指著敞開的胸脯罵我:“小流氓。”
我沒有,我不是,你胡說。
但是那塊雪白光潔的皮膚,看得我滿臉滾燙。
我為我這個行為感到羞恥,他又接連說了我很多香艷的詞,罵的我無地自容,我不是那樣的人,不信你去紫云派問問。
我急的不知該如何辯解,我被人追殺過、背叛過、拋棄過,還重來沒受這種詆毀,竟是逼到落下淚來。
他嚇到了,連忙說是逗我的,我氣得去咬他的手指,但我力氣太大了,他好像很疼,我有點后悔,舔了舔他道歉。
他指甲蓋有點粉粉的,和他人一樣發著瑩潤的光。
我在想什麼。
第8章 我爪子很短,只能輕撫他胸口。
我身上的布條,他有每天幫我換,他洗的很干凈,有股皂莢的清香。
但我覺得自己太狼狽了,想要躲他。
我想,明天就走吧。
可他居然比我走的還快,我在家等了他一日,像個僵尸一樣看著太陽升起落下,毫無由來的一陣氣憤和焦躁,尾巴一直在不斷地掃動,恨不得把床敲出個洞來。
我從睜開眼看到他時,他便沒離開過我,我以為他只有我一個人,原來不是。
我心里生出幾分陰暗的想法,想把他如我一般的捆起來,關在這個小木屋里,哪也不要去。
我意識到,掌門還是潛移默化的改變了我的心理。
他回來了。
我不想理他,他把油膩膩的一張餅遞到我嘴邊,笑的很開心,笑得我心煩意亂,我一把打翻了食物。
油餅滾在了地上,黑了一塊角,他撿起來吃了,我抓著他不讓他吃,他教育我食物很珍貴,我說:“那麼臟你不可以吃。”
但他聽不懂我說的,我低著頭,心疼的一直在揉他的肚子。
他睡得不太安穩,是不是因為吃壞了,我很緊張,一晚上都不敢睡,生怕他頭疼腦熱。
他突然起來了,帶來了個新的熱騰騰的餅,為什麼不自己吃這塊干凈的呢,我不明白。
他說:“吃,再丟我就不要你了。”
我明明打算明天走的,卻因為這段話慌張,尾巴無意識的纏著他。
他說:“我有點窮,沒什麼好吃的,但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我聽出來了,他在挽留我。
我甚至生出幾分喜悅,尾巴又繞緊了些。
我的靈力逐漸恢復,但我不想變回人形,這樣的生活很好,我很安心。
有的人就像和風細雨一樣,輕飄飄的落在你身上,你仍在陶醉溫柔,卻已被雨打濕,無法抽身離去。
他就是那場雨。
一點一點滲透在我的四肢百骸,等到發現的時候,已經烙印在骨髓深處了。
他今日回來的比平時晚,身上的靈力波動的奇怪,手里似乎還藏了東西,我擔憂的去看。
原來是吃的,我沒什麼興致的配合咬了兩口,然后略顯期待的拿了一顆塞給他,他肯定沒吃。
他這個人很奇怪,明明自己貪嘴,偏偏都要留給我,不過我還是挺愿意和他一塊吃東西的,好像從前味如嚼蠟的食物都別有滋味起來。
我突然發現他脖子上的玉不見了,急切的比劃詢問,他說掉了……說以后還會有糖霜葫蘆,這個傻子是拿去換了嗎?
他渾身上下只有一塊玉,卻寧愿拿去給我換零嘴。
我身為紫云派掌門的兒子,天底下至尊至貴的禮物都收到過,卻第一次見有人掏空全副身家討我歡心。
這心意太重了,砸在我心口上悶悶的疼。
我禁不住伸手撫摸著他的臉,月光灑在他恬靜的臉上,像給他鍍了層銀邊,他看向我的眼里,是直白又簡單的歡喜。
不知道有沒有人說過他長得美,我很想和他說一聲。
那塊玉本是我留下來的借口,現在它沒了,我卻不想走了。
我抬眼望了下山頂微微泛著紅光的結界,我希望它能撐久一點,我想做一只狐貍。
他是凡夫俗子,我在靈力恢復的時候便發現了。
他用力抱緊我濕漉漉身軀的時候,我感覺到了他的害怕,我很懂他,我從前也是如此孤獨。
我任由他抱著,安撫他,只是他抱得太久了,身上有股若有若無的清香,讓我很想親他,想著想著身體燥熱起來。
我把清心訣念了好幾個晚上,不敢再和他躺在一張床上。
每逢半夜,我便從他懷里跳了出來,去看那道結界。
直到有一天我見他睡夢中突然擰緊了眉,手在被子里無意識的摸尋著我,沒找到,眼角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