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夜不停的在山上找它,其實我知它不會回來了,但我還在等,直到一個月后,掌門帶著顧凌修來到我面前。
顧凌修的眼睛,好像我的小狐貍。
所以和它一樣的無情。
我摸了摸胸口,同心并蒂紋,分明是同心,卻只有我一個人紋了。
顧凌修這個人,做戲都不愿意認真點。
我的小狐貍起碼真心揉過我的眼睛和小肚子。
但無論真心還是假意,我都留不住。
顧凌修拿起衣服給我披上,目光不敢直視我的身體,他似乎想替我穿,但笨拙的不知如何下手。
他說:“對不起。”
我說:“你情我愿的事情,師尊不必自責。”
顧凌修說:“對不起,忘了你。”
我終于泣不成聲的坐在地上大哭。
我也不知道我哭什麼,顧凌修沒對不起我,他對我好了十五年,帶我出小山村,錦衣玉食,沒讓我受一點苦,我哭什麼呢,難道紫云派掌門傳人也是我能宵想的嗎......
我一個靈力全無的人,怎麼和化神境的人在一起,這十五年,本來就我偷來的。
顧凌修在漫長的歲月洪流中,會不會有一天想起我,然后唏噓、惋惜、舍不得,最好不要想起來吧,萬一覺得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我也是會很傷心的。
顧凌修再見。
我冷靜的說:“我永遠是師尊的徒弟。”
然后衣衫不整的出了客棧。
第6章 他拋棄了我,要用一輩子贖罪。
我看不懂顧凌修了。 他跟著我出了客棧,跟著我去了柳州城,跟著我登上望月嶺,跟著我到了洛陽。 我沒理他,他也沒說話。 我猜他是好奇我和他從前是不是真的有段刻骨銘心的感情,但是沒有,我刻骨了他沒有銘心,他想多了,我已經放下了。
我已經能夠越過他,去看萬千風景了。 我說:“你不要在跟著我了。” 顧凌修說:“好。” 我知道他向來是很驕傲的人,被人指明了拒絕他肯定是拉不下臉的。 他走了。 我也落得了個清靜。 行吧,又來了個鬼王,你們就不能放我安生一天。 我有點煩躁的把頭塞在被子里面,只聽見聶溟說:“沒想正道人士也是滿肚子歪心邪腸,我說怎麼有人能突破化神境,原是托了你的福。” 我一個靈力全無的人,還托我的福,這打哪里來的冒牌鬼王。 我沒好氣的說:“你到底要干嘛?顧凌修已經忘了我了,你追著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不放有意思嗎?” 聶溟有些悲憫的看著我說:“你居然不知情,用完就丟,倒是比我們鬼族還心狠手辣得多。” 我說:“要殺趕緊,別廢話。” 我若是提前知道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我肯定直接一頭撞在門梁上,寧死不聽。 聶溟來了興致拿出一塊玉在我面前晃了晃:“你瞧瞧這個。” “我的玉。”我認得,我帶了它好多年,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聶溟挑眉若有所思的說:“你本是我鬼族圣玉,為我族世代提供靈氣,增益修為,我族曾有兩位踏入化神境大能,皆是吸取你靈力所致。” 我服了,我拿來換糖霜葫蘆的破玉都成圣玉了,接下來我可能是毀天滅地的魔尊了。 我說:“你可以去樓下說書。” 聶溟說:“你不信?” 我信了就是傻子。 他手腕輕旋,將玉推入我眉心,我突然身體懸空,周身散發的青綠色的光,客棧里的物什接連摔落,而我丹田內的靈力忽如藤蔓般瘋狂滋長,胡蹦亂竄的使我青絲飛揚,衣袍鼓動。
這就是靈力。 顧凌修一直想讓我有的靈力。 我浮于空中看他:“這麼厲害你為何來找我,玉在你手里,你直接羽化登仙就好啦。” 我不知道他話為什麼這麼多,可能看人痛苦是所有壞人的天性吧。 聶溟說:“在我手里無用,你和這塊玉分別是玉靈和玉魄,除非合二為一,否則不過是破石頭一塊罷了。” 有些東西是你的,你感覺得到的。 正如我感覺得到顧凌修和小狐貍不屬于我一樣,我也能一下子感覺到玉魄的靈力是我的,它在我身體里熟悉的像我的血液,交織在奇經八脈,不可分割。 我說:“為何它是破石頭,而我有靈識。” “因為你是圣玉本體,從前供養在我族煞魂燈里,直到有一日你生出靈識,我族右護法受命孵化你,沒想到他竟帶你藏了起來。” 右護法,是那個養我的人嗎? 我問:“他還好嗎?” 聶溟瞳色全黑,發出桀桀的笑聲:“死了,他耗費所有的靈力為你做了個結界,讓所有人都找不到你。” 我心里空了一塊說:“為何要給我結界?” 聶溟不急不緩的運著黑紅的靈力往我經脈涌去,似乎在替我梳理,他說:“堂堂殺人不眨眼的鬼族護法,竟然對你生出了護犢情節,一塊玉不煉化成修為,還想做人不成。” 我不是人嗎。 我愣住了。 玉魄上的靈力已經被我汲取干凈了,我從空中落了下來,變成一塊玉,我看不到自己,但應該是一塊玉,被聶溟握在掌心里,他端詳著我,殘忍的說:“你猜顧凌修為何與你結為道侶,又為何踏入化神境便忘了你?” 猜什麼呢? 猜紫云派掌門為何去偏遠的小山村,猜毫無根骨的我為何能成為凌修真人唯一的弟子,猜為何天之驕子要與我做道侶,猜為何他始終不愿對我明媒正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