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流響思忖片刻,道:“不必準備,我不會待多久。”
徐星辰身形明顯一僵,回過身,臉色沉下:“你想去哪?”
沈流響:“我只是來看你們一眼,安然無恙就放心了,來跟你告個別,便回蒼雪居。”
“回蒼雪居?”徐星辰忽地嗤笑,面目生出幾分猙獰的神情,“我既然接你回來,絕不可能讓你再離開!”
沈流響眉頭一皺。
徐星辰突然生出許多怨懟,朝他逼近:“當日我被你困在結界里,修為低弱,什麼做不到了,只能得到你的死訊,如今我修為大成,以后什麼都得由我,不由你!”
沈流響往后退了步,卻被抓住手臂。
徐星辰垂眸,眼神陰狠,手中浮現一支鳳翎,抬手插在他烏發間:“我不會把你和星憐再交給任何人,你們都要待在帝宮,專心修行,早日飛升去見帝父。”
沈流響盯看他半晌:“我若是不呢。”
“我說過,由不得你,”徐星辰薄唇輕挑,瞧著在笑,眸光卻是冰冷至極,“你在等周玄瀾麼,他來不了。”
沈流響擰眉:“你做了什麼?”
“把他困住了而已,”徐星辰看到他露出擔憂之色,臉色更加難看,“他讓你死了,我最討厭他,為何你好不容易回來,第一時間還是選擇找他。”
沈流響解釋道:“你誤會了,不是他害我。”
“對我來說都一樣,結果都是你死了!”
徐星辰抓住沈流響胳膊的手驟緊,手指隱隱發白,“我不會再信他!也不信旁人!我要自己守著你和星憐,直至見到帝父的那天!”
沈流響低垂長睫,陷入沉默。
徐星辰凝視他半晌,漸漸松開手,冷聲說早些休息,拂袖離去。
與此同時,一層結界將房間籠罩起來。
沈流響走到桌邊,拿起果盤里的橘子咬了口,愣了下,垂眸盯看。
不知哪弄來的橘子,橘子連皮都是甜的。
沈流響有些走神,直到身上的逆鱗發出動靜,他掏出逆鱗,猝不及防聽到“師尊”兩字。
沈流響瞪大眼睛,正驚訝逆鱗還會說話,驀然發現是窗外傳來的動靜。
沈流響走到窗邊,抬手打開軒窗,正對上一雙露出笑意的黑眸。
玄袍身影立在窗外,披著夜色,朝他探出手,嗓音低沉:“弟子又來偷師尊了。”
沈流響心跳漏了拍,握住修長的手,從窗臺翻了出去:“你恢復記憶了?”這是在麒麟城時,徐星辰盯看他不讓出去,周玄瀾半夜尋來做的動作,說的話。
周玄瀾未答,抑或一時說不出話,只摟住沈流響的腰,緊緊將人抱在懷里。
四周異常寧靜,一片落葉被風吹到沈流響腳邊。
沈流響也不知自己被抱了多久,伸手撫了撫周玄瀾后背:“怎麼了?還生我的氣麼,我、我不是故意死的,師尊帶我走得急,我在魔宮待了十幾年,義兄為了讓我好生休養,也不肯向外傳過消息。”
周玄瀾手指收緊:“我以為……師尊為了大義,舍棄我。”
當時沈流響突然透過玉簡說對不起,他瘋了一樣趕去,結果樹下……只剩冰冷的尸體。
“怎、怎麼可能,”沈流響心頭打鼓,隨后朗聲,“我可舍不得你難過!”
周玄瀾心頭頓時像被塞了把糖,甜到有些不知所措,好一會兒,才把揚起的唇角壓下去。
下一瞬,他又想起什麼,臉上神情不定。
周玄瀾惴惴不安。
他將師尊扔出寢宮了,讓師尊在走廊睡了十天,他還強迫師尊……
周玄瀾喉結滾了下:“弟子、弟子知錯了。”
“嗯?”沈流響疑惑,旋即恍然大悟,“沒事!走廊其實不冷,也沒多硬,來日你睡在走廊,不用擔心睡不好!”
“……好,”周玄瀾道,“聽師尊的。”
沈流響心滿意足的勾唇,從他懷里出來:“那你還記得元神中的記憶嗎?”
周玄瀾盯看他,眼神變得幽暗深邃:“記得,我還知道為何要養護師尊元神,為何逆天也要將師尊帶回來。”
沈流響正欲詢問,周玄瀾握住他手腕:“此事說來話長,師尊先與我離開。”
沈流響愣了下。
徐星辰居住的偌大寢宮里,深夜未亮燈火,月光從窗外透入,灑在地板,透出幾分冷寒之感。
角落處的香爐,在一片寂靜中吐出縷縷清煙,濃郁的安神氣息隨之擴散開來,彌漫在空氣中,尋常人聞一口都得頭暈眼花。
但徐星辰毫無感覺。
他摘了耀眼的發冠,披散著長發,獨自坐在地板上倒著酒,察覺結界的動靜后,勾了勾唇,仰頭將酒一口飲下。
沈流響估計被他嚇得不輕,應該走了吧……
星憐、星憐也要走了。
都要走了。
徐星辰默默的想,這樣算什麼,他們不是一家人麼,為何都要離開,把他一個人丟在冷森森的帝宮。
他不及帝父,忍受不了這樣的孤獨。
可除了忍受以外,別無他法。
星憐沒醒前,他獨自撐過漫長的一年,白日在人面前,像戴了層面具,樣樣表現的完美,不流露出一點破綻,唯有夜晚才得安歇,守在星憐身旁,等她醒來。
他想著,等星憐醒來一切都會變好,可是,他所期望的并未實現。
星憐是妹妹,他不能把懦弱的一面展現給她,相反,要成為她的依靠才對,讓她無憂無慮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