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響眸光閃爍不定,究竟是徹底的奪舍,還是周玄瀾屬于‘玄主’的那段,藏在元神中的記憶恢復了,只是不知何種緣故,他將他們過往的記憶忘了,才造成這番局面。
沈流響思索間,想起那雙染紅的黑眸,其內含著一抹怨憎。
他指尖一顫。
記憶不會無端消失,是不是……他惹周玄瀾傷心了,周玄瀾想忘掉他,才刻意把過往記憶埋了……
沈流響心頭一疼,渾身顫抖起來,抓著敖月皮毛的手不知不覺松了。
敖月眨眼能飛至千里,速度驚人,坐在其上沒有結界遮擋,沈流響又松了手,風力大得瞬間將他吹倒在灰絨絨的狗背,半個身體懸至空中,就要從萬丈高的云層摔下去。
這時,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抓住沈流響,將人倏地拽回。
天旋地轉間,沈流響后背撞到個寬厚胸膛,腰身被緊緊環住,跌坐到一個熟悉的懷里,溫熱氣息順勢將他包裹起來。
沈流響愣了愣,感受到貼著他后背,砰砰砰快速跳動的心臟。
在緊張……是在為他緊張……
沈流響回過頭,正巧看到面露錯愕的周玄瀾,仿佛他原本不打算出手相救,但不知為何,還是將人拉到懷里護著了。
身體如同不受控制一樣,不由自主。
周玄瀾沉下臉,松開懷里的人,毫不留情地推開。
被他推開的紫衣青年,卻意識到什麼,眉宇緩緩舒展,俊美臉龐綻出了笑意。
——是周玄瀾!
沈流響眨了眨鳳眸,在打來的狂風中,一轉身,躲在了周玄瀾背后,修長的十指抓住玄色滾金邊的衣袍。
周玄瀾嗓音驟冷:“松開。
”
聞聲,沈流響抓的更緊了。周玄瀾垂眸看向腰側的手,眸中隱隱透出慍色,想將其從衣上丟開,但對方抓的很緊,強行如此的話,沈流響手指受傷在所難免。
逆鱗的緣故,周玄瀾傷不了人,因此落在沈流響手上的指力輕飄飄的。
身后躲風的青年察覺到,小聲問:“怎樣,我手好摸嗎?”
周玄瀾:“……”
他布下結界。
狂風被隔絕在結界外,沈流響遺憾地嘆口氣,松開手,隨即被扼住下巴,迫著抬起臉,對上一雙幽深如墨的眼眸。
周玄瀾薄唇微動,吐出陰冷話語:“逆鱗還給我,否則到了玄妖宮,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流響微瞇起眼,以原著玄主的脾氣,哪會這般費口舌要一樣東西,通常直接殺人奪物。
如今不記得他,多半拿他當原著的反派師尊,既然如此,更不可能口頭威脅這般輕巧,難不成……
沈流響鳳眸眨了眨:“你是不是傷不到我?”
周玄瀾臉色陰沉:“我可以讓旁人傷你。”不親自動手,也多的是讓沈流響交出逆鱗的手段。
但他話落,就看到沈流響伸出纖長食指,戳了戳臉腮,朝他介紹自己:“可我才筑基期,身體脆得像紙,經不起任何損傷折騰,否則稍有不慎,一命嗚呼,你就再也找不到逆鱗了。”
周玄瀾不緊不慢道:“放心,死不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罷了。”
沈流響嚇得張了張嘴:“是關小黑屋嗎?”
周玄瀾看著他,沒說話。
沈流響繼續猜:“還是用竹簽穿我的指甲?”
周玄瀾依舊沒理他。
于是沈流響旁敲側擊,想知道最壞結果,“到時候給水喝嗎?給飯吃嗎?受傷能上藥?覺能睡嗎?”
他有些絕望的問:“還能看話本吃糖人嗎?”
周玄瀾抬手,眼神漠然地看著沈流響,用禁言術封了他的喋喋不休。
周圍一下安靜了,沈流響被周玄瀾用一層結界隔開,無奈的嘆口氣,臥在敖月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灰色淺毛。
沒多過久,長睫低垂,陷入了夢鄉。
周玄瀾望著恬靜安然的睡顏,眼神晦暗不明。
這世界與他記憶中有許多偏差,改變最大的就是面前這人,與他那個蠢貨師尊完全不同。且凌夜、葉冰燃、徐星辰等人竟然也不癡迷素白澈了,轉而盯上沈流響……
周玄瀾眼角微斂,沈流響變成何樣,他沒興趣,只是逆鱗對他至關重要,必須完好無損奪回來。
當然,奪回后,這人……留不得!
沈流響醒來時,視線透過云霧,隱隱看到高大巍峨的玄妖宮。
他驚坐而起:“糟了,到玄妖宮,豈不任你宰割!”
玄袍男子支著頭,斜眸睨他:“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沈流響側頭看他,湊近了些,眨了眨眼問:“求饒有用嗎?”
“逆鱗交出來,饒你不死,”
周玄瀾露出危險的眼神,“但遲遲不交,本座耐心磨完了,也不會饒你。”
他話說完,看到眼前青年大驚失色,“橫豎都是死!”
周玄瀾皺起眉:“本座說了,只要你……”
話說到一半,微張的薄唇被封住,沈流響上身前傾,柔軟的唇瓣輕動了動,在他唇間留下了一抹溫熱氣息。
猝不及防偷襲后,青年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補充道:“橫豎都是死,還是死得快活些好!”
他說著,發現周玄瀾像還沒緩過神,整個人僵住了般,黑眸微微睜大,神情緊繃。
沈流響愣了愣,回憶起方才,周玄瀾薄唇生疏僵硬的一動不動,微縮的瞳孔,還有下意識屏住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