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揉了揉眉宇,斂去一臉燥意,才望向沈流響:“何事?”
沈流響指間夾著一根銀針:“想取些血。”
聞人秦帶他回了房,取過外袍穿上,沈流響環顧了圈室內,無意瞥見放在枕邊的妖獸玩偶,登時睜大了眼。
這個不是?
聞人秦察覺他的目光,挽起衣袖:“昨夜一個小孩送我的,說我原形煞是可愛。”
沈流響碰了碰鼻尖:“我化形術練得不熟。”
聞人秦低笑:“我覺得很好。”
沈流響烏睫扇了扇,不作回應,銀針扎上他手臂,須臾收了手,“行了,你當日之言可還算數?”
聞人秦:“算數。”
沈流響將小瓶血放入儲物袋,挑起一邊唇角,“既然如此,把卷軸準備好。”
說罷,他起身甩了甩衣袖,打算告辭。
聞人秦眼簾低垂,忽地伸出手,一把拽住他手腕,附在耳畔低聲說了句話。
恍然間,沈流響以為聽錯了。
他扭過頭,往后退了步,手腕卻被緊緊握住。
聞人秦重復了遍:“做我妖后。”
沈流響擰眉,瞧他神情沒有玩笑之意,當即也正色,略一施法,手腕掙脫出來,“承蒙厚愛,并無此意。”
聞人秦看著他,神情認真:“你做我妖后,莫說卷軸,就是整個妖界,三界我都會為你取來。”
沈流響重復了遍:“并無此意。”
室內寂靜一瞬,聞人秦臉上未露出絲毫意外之色,只頗為遺憾的嘆道:“可惜——”
他負手而立,目送沈流響走出門,臉色才驟然陰沉下來。
俄頃,唇角又緩緩勾起。
倒也無妨,本就不指望,幸而他有的是法子。
第67章 “遇到危險,讓你徒弟走……
沈流響面色平靜地離開府邸,回卷云閣后,徑自去了煉丹房。
詭丹的丹方復雜至極,所需靈草甚多,原先以為的半份丹方,實際連四分之一都不到。
沈流響將血瓶放在一旁,坐到丹爐前,細白長指按在臉上,雙手使勁拍了拍,兀自道:“井底之蛙呱呱呱,靠自己想丹方下輩子去了啊。”
話落,自嘲式反省結束。
沈流響重新打起精神,運起靈力控制火候,這時,有東西從內撞了撞儲物袋,動靜不小。
沈流響臉上疑惑地解開系繩,儲物袋中不能放活物,難不成有東西成精了。
一打開儲物袋,泛青玉簡飄了出來。
平日玉簡僅微微一動,今日突然如此暴躁,沈流響正納悶,瞟見玉簡底下刻字,心頭咯噔了下。
“帝、帝父——”
他險些忘了,那日拿錯后,帝云宇未找他要回玉簡,于是順手放進了儲物袋中。
玉簡另端淡應了聲。
沈流響眨了眨眼,等著帝云宇繼續說,掰著手指從一數到十,見空中玉簡還在沉默,再來了一遍。
對方依舊一言不發。
過了小半時辰,沈流響把手指都掰酸了,話到嘴邊咽了又咽,臉頰憋紅,終于忍不住道:“帝父何事。”
玉簡飄出一個輕笑,“這點耐心,”
沈流響偷偷撇嘴,然后聽帝云宇道:“看起來完全沉不住氣,在妖界甚少打坐是不是。”
沈流響:“……是。”
說落,他小聲補充道:“但每日有修習法術。”
帝云宇:“吾兒真是勤勉至極。”
沈流響訝然,沒想到會突然被夸,眸光亮了亮,下一瞬就聽見玉簡聲音道:“以為我會這樣夸你嗎?”
沈流響一噎。
帝云宇大概猜到他臉上表情,低笑一聲,片刻默了默,“罷了,說正事,我想起你娘是誰了。
”
沈流響倏然抬頭,看向漂浮在半空的玉簡。
“你娘是修真界里的女子,名叫藍琳瑯,曾是大陸第一煉丹師,以前為我煉過丹藥。”
沈流響:“?!”
他垂眸看著丹方,字跡秀氣端正,字如其人,應該是個溫柔的大美人所寫。
帝云宇:“我只記得這些,你若想尋身世,從她身上找。”
話落,他問:“可還有事?”
“有,”沈流響支吾了會兒,小心翼翼道,“那我為何姓沈?”
他不與帝云宇姓,本以為與徐星辰等人一樣,與娘姓,眼下也不是,莫非原身老娘踹了帝云宇,給原身另外找了個爹爹?!
帝云宇聽出弦外之音,沉默一瞬,低聲威脅:“或許我能嘗嘗你的血,就知道是不是親生的。”
沈流響嚇得渾身抖了抖。
若不是,他豈不是骨灰都要沒了?!
另一端,帝云宇把玩著手中玉簡,見對面遲遲不出聲,覺得嚇唬得差不多了,眉梢一挑,淡聲道:“收起你蠢笨的念頭,縱使我不記得多少,但血脈相連,看你第一眼就知道。”
沈流響長松了口氣,猜測道:“難不成帝父當時化名為沈?”
帝云宇:“我一生行事,從不化名。”
說著,他頓了頓,補充道:“許是你娘化名。”
沈流響應了兩聲,正欲再說,轉眼玉簡光芒就暗了下來,從半空墜落。
沈流響:“……”
他伸手接住,視線落在玉簡上面,緩緩皺起眉頭。
剛到帝宮時,他好奇的問過他娘是誰,帝云宇擰起眉,沉思良久,道:“忘了,太久不出現在我面前的人,就不會記得。”
沈流響一邊為原身他娘抹把辛酸淚,一邊猜測帝云宇是不想告知他才如此說。
短短幾十年的事,哪會忘了。
但今日聽帝云宇如此說,似乎真忘了,思及那夜他說起封印窮奇之地,也是忘了,沈流響眉頭越皺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