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全身骨肉被重塑了遍,沈流響攤軟在床上,累得連指尖都懶得動一下。
好半晌,他輕喘了口氣。
發現玉簡還泛著光,卻一直沒有響動,伸手拿了來。
周玄瀾握玉簡的手指微緊,沉默不語。
玉簡哼哼唧唧的聲音消失,這次飄出的嗓音,透著一抹懶意,尾音輕喘。
“欸,睡著了麼。”
周玄瀾掌心微濕,搖曳的燭光落在他眉眼,光影交錯間,映襯的眸光愈發深幽。
“睡不著了,”他嗓音低沉,“師尊,想你陪我。”
沈流響愣了下,翻開話本:“那換一下,今晚我念給你聽。”
最后還是周玄瀾讀話本讀了大半夜,沈流響迷迷糊糊睡著了。次日醒來,他收好光芒暗下的玉簡,穿上衣物,惦記著妖毒之事,去找了老鳩。
金烏龜咬了口血,全身未現出半點紅意,它在水池中仰起頭,又仰高一些,才能看見沈流響的臉,“你這模樣,我還有些不習慣。”
“那便多看幾眼,”妖毒解了,沈流響心情頗悅,拿起池邊瓷碗,喂老鳩吃小魚干。
不遠處,緩步走來數道身影,為首之人紫衣玉冠,俊朗眉宇間,透著一抹與生俱來的傲氣。
他正與旁側的人交談,無意瞥見坐在池邊的身影后,臉色瞬間黑了,一甩袖袍,腳下拐了個彎,換條路大步流星地走了。
老鳩津津有味嚼著魚干:“星辰回來了啊,他不是弟弟麼,為何不來向你行禮。”
沈流響扭頭望向徐星辰離開,微瞇起眼。
原著里,帝云宇隕落之后,徐星辰成為新任帝君,而后鬼迷心竅般喜歡上素白澈,舉帝宮之力,屢次將人擄來,一次差點霸王硬上弓后,成功惹怒了彼時無人能敵的周玄瀾,致使千年帝宮毀于一旦。
沈流響輕嘖了聲:“他有些蠢,不與他計較。”
自從見到沈流響,徐星辰臉色鐵青,臉上滿是不悅,緊跟身后的手下面面相覷,有人忍不住提醒道:“少君,你在帝君面前,對他也是這個態度嗎?”
徐星辰擰眉:“是又如何,我打心里厭惡,難不成還能強裝喜歡。”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兄長,仗著身上有妖毒,一來就裝柔弱,偏偏帝父吃這一套,每日給他捻藥調理身體。
他小時候有個風寒,都是自己咬牙撐過去的,帝父未作搭理,憑什麼沈流響能有這待遇。
手下幾人頭痛起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帝君對這個流落在外的子嗣,是上心的,七年過去,徐星辰還對其這般態度,恐引起帝君不滿。
但徐星辰性子倔,誰勸都無用。
遠處一座亭內,帝云宇負手而立,看著氣沖沖回到宮殿的徐星辰,臉上看不出情緒。
立在他旁側的張淮武道:“星辰少君此次外出,將帝君交代的事都辦妥了,中間吃了不少苦頭。”
帝云宇不作評論,幾許道:“沈流響妖毒已解,我打算讓他與徐星辰一同前往妖界。”
張淮武皺了皺眉頭:“可妖界是何等危險之地,怎能少君涉險,究竟是何事。”
帝云宇:“妖界有人在打魔獸的主意,得查清是誰。”
張淮武臉色微變。
幾百年前大陸有場浩劫,饕餮,窮奇,梼杌和混沌四大魔獸同時現世,三界遭難。
帝君憑一己之力,殺梼杌混沌,封印饕餮窮奇,才化解危機,由此被三界尊稱為帝君,無人不敬無人不仰。
但浩劫過了如此之久,眾人早已忘記當時恐懼,試圖找到封印饕餮和窮奇之地,借用魔獸無窮的力量。
“涉及魔獸,此事非同小可,不如讓我等……”
張淮武說著一頓,幡然醒悟,帝君是想借此機會考察兩人。
兩位少君要前往妖界的事一定,帝宮各處便忙碌起來。
沈流響得到消息時,有些不可置信。
他早有去妖界的打算,只不過,一方面礙于妖毒沒法前往,另一方面,妖界沒那麼好闖。
妖族大都嗅覺靈敏,憑氣息便能判別出對方是人還是妖,尋常修士踏入其中,頃刻會被發現,被眾妖吞咬得連渣都不剩。
要入妖界,首先得掩蓋身上的氣息,偽裝成妖族。
眾帝師忙活許久,連夜打造了一個藥泉,用于消除兩位少君身上的氣息。
沈流響趕到藥泉,一瞧全是熟悉面孔,這些帝師瞅見他,均是嗤之以鼻,冷哼著扭過頭去。
沈流響見慣不慣,目光落在烏黑色的泉水中。
邵鴻抓起一把靈草,往水里灑:“在泉中浸泡半個時辰,便可掩蓋氣息,妖族無人能察覺。”
沈流響發現他手中靈草尤為眼熟,眉梢一挑。
這靈草名叫芙蓉骨,帝云宇往他每日所泡的藥池中,常常扔撒的東西,而且量是邵鴻手中好幾倍。
“聽聞芙蓉骨有削骨之痛,邵老,可是真的。”
徐星辰華服玉冠,身后跟著一群人,如眾星捧月般出現在門口。
邵鴻行了一禮,道:“確實如此,常人難以忍受。”
徐星辰環顧了圈,發現人有些多,張淮武也在,于是琢磨道:“所以你們是帝父派來監督我的?大可不必,我并非是受不了疼,半途而廢之人。”
張淮武旁側之人忙道:“星辰少君多慮了,你的心志帝君知曉,派我等來,自然不是為了監督你,此番又不止你一人入藥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