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
凌夜眉眼含笑,微涼指尖摁住他額頭,“師弟在叫誰。”
沈流響緩緩睜開眼,撓了撓散亂青絲,起身環顧了圈四周。
視線落在周玄瀾身上時,他稍頓了下,隨后局促而慌亂地移開,一臉疑惑道:“我為何在這。”
“不記得了?”藍蕭生倒了杯茶,遞給他,“你被夢魘困在識海,應有些記憶才對。”
沈流響接過茶盞,輕抿了口,“是麼,可我不記得。”
絕不能承認。
師兄與葉冰燃那段記憶倒無妨,剩下的那個……
沈流響握茶盞的手一抖。
上次古樹下,周玄瀾因為法術緣故,情有可原,這次卻是在清醒中,吻他唇角。
這世界的師徒情,都是這樣的嗎?
沈流響有點慌。
“師尊,這是夢魘獸,”周玄瀾踱步走近,將纏繞在手腕上的黑霧扒下。
眾人注意力都被吸引了去。
藍蕭生面色一厲,正欲問話,夢魘獸瞪大猩紅眼睛,身體如同被用力掐住了般,慘叫一聲,眨眼沒了氣息。
房間外,素白澈碾碎手中枯葉,一臉漠然。
童溪愕然:“你可是費勁力氣才收服它,就這麼殺了。”
素白澈掏出絲帕,將手中血跡擦干凈,“落到旁人手中,無外乎兩種結果,被策反,背叛我,或是受盡折磨寧死不招,不如此刻我讓他解脫,兩全其美。”
童溪愣住。
“可惜,沒把記憶給我送來,”
素白澈將絲帕扔在一旁,伸手揉揉細長眉梢。
“不過也有收獲,他的記憶有天道干涉,會是什麼,你知道嗎?”
“還有,”他話中帶笑,“童溪,天道是站在你這邊的麼。”
宛如被暗處毒蛇盯住,童溪心生寒意,半晌才鎮定下來,“你越界了,這些不是你該考慮的事。
”
素白澈兀自一笑,欲再做詢問,身后傳來一股難以抵抗的蠻橫拉力,將他瞬間帶到空中。
“出來玩為何不與為兄說一聲,”南曜權按住他肩,表情似笑非笑。
他身后,烏壓壓跟著一群魔界中人,其中修為,最次也是金丹,擺明來找麻煩。
這番浩浩蕩蕩的動靜,驚醒了無數人。
四處接連亮起燈火,匆忙出門的各宗弟子,看見成千上百的魔修立在半空,再瞧為首一人,瞬間嚇到腿軟。
魔尊來劍宗作甚,難不成要挑起兩界大戰?!
“別睡了!守山大陣被破,魔尊來襲!”
“快跑,魔尊殺人如麻,沒人是對手!”
“冷靜些,各仙門宗主在此,哪輪到他造次!”
來劍宗參與宴席的眾人無不驚慌失措,直到發現半空又多了數道身影,才冷靜下來。
“魔尊來此有何貴干。”藍蕭生手負身后,不慌不忙道。
“自然是來賀喜,”南曜權一手抓住素白澈,環顧了圈,“劍真道人在何處,為何不出來一見。”
凌夜睨了眼他手中的人:“賀喜便賀喜,抓我門人作甚。”
素白澈見狀,秀美臉龐露出喜色,眼角硬生生憋出點兒淚,顫聲道:“宗主救我。”
回魔界,又得每日喝幾大碗蓮子羹·····嘔。
沈流響立在走廊下,目光投向半空,嘴唇輕抿了抿。
想磕瓜子,嗚~
但零嘴都在周玄瀾那,又不好去討要。
正糾結中,周玄瀾悄無聲息出現在他身后,喚了聲:“師尊。”
沈流響身形一抖。
周玄瀾拉起他的手,將香噴噴的瓜子放在上面,眼皮一撩,黑沉眼眸看著他,“師尊醒來后,為何躲我。”
沈流響無意與他對視了眼,急忙移開視線,干巴巴說了句:“沒躲,”就抓起一粒瓜子嗑起來。
半空情況依舊,南曜權與幾位宗主對峙。
不知他打什麼注意,若說來抓素白澈,抓到人又不走,若說想攻打劍宗,又遲遲不發號施令,弄得地面各宗弟子人心惶惶。
片刻,南曜權打破僵局,目光投向一處,“義弟,到我這來。”
眾人一愣,視線齊刷刷涌去。
魔尊竟有個義弟。
是誰?
嘴里的瓜子忽然不香了,沈流響毫不猶豫轉身就跑,但南曜權擒拿之術早練得爐火純青,修長五指隔空一抓,他身體便不受控制的掠去。
地面嘩然聲起。
“沈六六?!又是他!”
“別叫沈六六了,他是清凌仙君沈流響。”
“他身為清凌門人,不僅與劍宗幾人糾纏不清,還是魔尊義弟?!太匪夷所思了吧!”
沈流響微嘆,卻絲毫不慌,縛靈術已奈何不了他,把他抓去,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這時,他腰間一緊。
月色下,散著冷銳銀芒的長綾纏住沈流響腰身,將他半路劫走,拽落在屋檐上。
耳邊風聲呼嘯,沈流響踉蹌了步,險些跌到,一只手及時抓住他胳膊,扶住了他。
“沒事吧。”
有些熟悉的聲音。
沈流響抬眸,對上一雙冰魄似的清澈眸子。
地面一片靜默。
尤其是劍宗弟子,早在銀綾出現時,心頭便咯噔一下,生出似曾相識的不妙之感,再瞧劍尊早早等在沈流響落腳點,神色關切地扶住他。
剎那間,如一盆涼水從天而降,將每個人澆醒了。
今夜,只有一個字——冷!
“咱們劍尊人真好,雖心里十足厭惡沈仙君,還施法救他,哈哈。”
“對啊,劍尊路邊遇見倒地老嫗,都要伸手扶起,沒什麼的,哈哈。
”
“嗯嗯,劍尊其實生了雙桃花眼,看誰都深情,不足為奇,哈哈。”
一連串“哈哈”下來,不知為何,透出點兒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