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說不能收別人的東西,”他頓了頓,邊回憶邊補充。
“除非忍不住。”
眾人:……
沈流響心里咯噔了下。
人參領隊看不下去了,氣呼呼走過來,將沈卜卜拽走,“你爹爹的事后面再說,先照老祖的話把禮物送了。”
沈卜卜不情不愿地摘下頭頂金葉子,撅嘴生悶氣,“人家本想留給爹爹的,討厭!”
他將一片金葉交給領隊爺爺,“小金粉你自己灑,近日別尋我,我要與爹爹在一起。”
于是晚宴后半段,沈流響身旁一直粘了個糯米團子。
他忍無可忍,將挨挨蹭蹭的沈卜卜拎起,一把丟給周玄瀾,“為師想起有重要的事,必須離開,幫我照看他一二。”
周玄瀾眉頭蹙著,還在思索沈卜卜哪里來的,聞言側過頭,“即將論道,師尊去哪。”
晚宴過后才是今日重頭戲,邁入大乘境界的劍真道人,將在五行圓壇上談經論道,千載難逢的機會,即便是各仙宗宗主,也會在一旁虛心聆聽。
沈六六一個小弟子,若不在場,便是太過狂妄自大了。
沈流響只好隨眾人前往,身后跟著個亦步亦趨的小尾巴。
偌大的圓壇中央,一道虛影盤膝而坐,周身散著淡淡白光,臉龐仿佛蒙了層薄霧,僅依稀可見,該是個模樣英俊的男子。
論道從巳時講至丑時,足足數個時辰才結束了上半場。
壇中虛影散去,四周開始響起私語,不少弟子面色凝重,聽后生出了諸多感悟,彼此交流心得。
各宗各派弟子坐于一起,清凌位置極佳,是各門弟子中離劍真道人最近的。
凌金燁擰眉思索,片刻朝旁側的人道:“玄瀾你說……”
“噓——”
凌金燁一愣,這才注意到,坐在周玄瀾右邊的沈六六,腦袋歪斜著,搭在周玄瀾肩膀上,睫羽低垂,隨勻稱吐息泛起點點輕顫。
沈六六膝蓋上,也搭了個小腦袋,兩片金葉子軟綿綿垂著,微嘟起嘴,半張著打小呼嚕。
凌金燁不可思議,比了個口型:“都睡著啦?”
在大乘境修士論道的時候睡著,這一大一小簡直神了。
周玄瀾點頭,示意他保持安靜,但周圍卻喧嘩起來,嗡嗡嗡的交談聲愈演愈烈。
垂在衣間的白皙長指輕動了下。
沈流響不自覺皺起眉,快被周圍聲音吵醒了,周玄瀾見狀,修長手指朝他一只耳朵伸去。
沈流響耳朵浸在夜風中,尤為冰涼,冷不丁有溫熱氣息覆蓋來,他臉龐微側,在散著熱氣的掌心蹭了蹭。
白皙軟綿的耳垂,無意間觸上周玄瀾拇指,察覺到暖意,便帶著夜間絲絲冰涼氣息,不自覺摩挲起來。
似乎舒服極了。
以致露出了乖巧到勾人的姿態。
周玄瀾指尖微緊,眼神暗了暗。
正這時,劍宗門人聚集處傳來驚喜喊叫,“趙師兄!”
眾人聞聲望去。
一個背負黑色長劍,身形挺拔的少年,朝藍蕭生行了一禮,淡聲道:“師尊,弟子歷練歸來。”
藍蕭生頷首:“正巧,你師祖在此論道,稍后與為師一起聆聽。”
趙霖目光又淡淡的落在一旁:“師兄。”
葉冰燃微微點頭,并不多言。
周遭劍宗弟子見慣不慣,若從表面看,定會覺得藍宗主兩個徒弟關系不好,但事實上兩人親如兄弟。
趙霖小葉冰燃幾歲,拜師后,藍宗主諸事繁多,甚少有時間教導,重擔便落在身為師兄的葉冰燃身上。
對趙霖而言,葉冰燃為兄為師,心底自是十分敬重。
別的不說,劍宗人人得而誅之的沈仙君,三番四次來叨擾師兄,其他人礙于仙君身份不敢阻攔,都是趙霖現身驅趕離宗。
不過兩人一個冷,一個淡,所以見面連話都不會多說幾句。
“師叔出關了,”趙霖目光瞥向寧潤辛,寒暄道,“好久不見,師叔,”
但寧師叔并不理他,或是根本沒注意到有人在與他講話,目光一直落在清凌門人處。
趙霖順視線看去。
入眼是兩個挨得有些近的弟子,筑基期的枕著金丹期的肩膀,旁邊還蜷縮了個小團子。
畫面和諧,又透著點兒怪異。
趙霖皺了皺眉,不明白師叔究竟想打量什麼,好在與他無關,不必在意。
他正準備收回視線,夜風忽起,將那筑基期弟子半遮住臉的青絲吹起了一瞬,一張平淡無奇的臉龐頃刻落在眸中。
趙霖倏地睜大眼睛,淡漠面龐露出幾分驚愕。
“沈香哥哥?”
他想要確認,當即快步走了過去,身后藍蕭生喚了一聲,趙霖置若罔聞。
葉冰燃皺了眉:“師弟怎麼了?”
藍宗主道:“朝清凌方向去了,我們也去看看。”
正說著,發現寧潤辛先一步到了。
劍宗這邊動靜,很快吸引到其他人的目光。
眾人只瞧見趙霖來到清凌處,放了背上長劍,在兩名弟子面前蹲下身,細瞅了瞅其中一個后,一向波瀾不驚的臉龐露出幾分狂喜,“沈香哥哥,你怎會在如此?!”
清凌弟子集體懵逼。
劍宗弟子看清趙霖叫誰哥哥后,更是恨不得買塊豆腐一頭撞死。
又雙叒叕他媽是沈六六!!!
沈流響一動不動,周玄瀾捂著他耳朵施了隔音術,此時他在萬籟俱靜中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