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流響被拎出被窩。
他看了眼柳深云,疑惑道:“義兄呢。”
“尊主不愿見你。”
沈流響嘆口氣,摸摸臉,“這張臉丑是丑了點,但義兄喜歡,我勉強接受了,何不多來看幾眼呢。”
柳深云嘴角微抽,將人帶出客棧,南曜權遠遠走在前端,頭也不曾回一次。
沈流響委屈道:“義兄好冷淡,明明開始對我不是這個態度。”
柳深云:“……你還活著真是命大。”
沈流響挑了下眉,輕笑。
目光轉向四周,無意間瞥見街邊一道身影,微睜大了眼。
葉冰燃停在販賣靈草的小攤前,捻起一枝靈草打量,察覺到不同尋常的目光,回頭望了眼。
‘素白澈’朝他眨了下眼,眸光斜睨。
葉冰燃順他視線,看見前端魔尊的身影。
眉頭一皺,心領神會。
他毫不猶豫的出手,一劍橫在‘素白澈’和南曜權之間,同時出現在‘素白澈’身側,將柳深云一掌擊倒后,帶人跑了。
“還難受麼,”
葉冰燃扶住沈流響,找了個干凈的地方坐下,“南曜權修為高深,若不用千里術,會被攔住。”
筑基期修為橫跨千里,沈流響身體差點被空間撕裂了。
他緩了口氣,臉色慘白地搖搖頭,想開口道謝時,突然想起什麼,趕緊閉了嘴。
他轉而撿起一截枯枝,撥開落地樹葉,在地面寫了幾字——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被下了禁音術?”葉冰燃伸手,“我幫你解開。”
沈流響避開他的手,唰唰寫下三字——嗓子疼。
于是葉冰燃從儲物袋拿出一個玉瓶給他:“清靈液,喝了會好些。”
沈流響心底驚嘆。
上品靈液拿來潤嗓子,真有你的劍尊。
他沒要,挽起袖口,將細瘦手腕上的縛靈繩露出來。
葉冰燃臉色微變:“縛靈術除南曜權外,無人會解,唯一法子就是……斬斷被拴住的地方。”
砍手?!
沈流響嚇得趕緊收回手。
葉冰燃見他驚慌,冷峻面容不由柔軟了些,“別怕,總會有辦法。”
他站起身:“既然你身上有縛靈繩,南曜權很快就能找來,必須再離遠些。”
沈流響使勁點點頭,葉冰燃御劍帶他,一聲劍鳴霎時劃破天際。
這里仍處于兩界交匯處,夜間靈氣躁動是白天數倍,不可輕易行路。
傍晚時分,在一處山林間,葉冰燃尋了個隱蔽的山洞,帶沈流響進去,隨后施法燃起篝火。
沈流響累了一天,直接蹲坐在潮濕的地上,抬眸便瞅見葉冰燃臉上詫異的表情。
他一頓,趕忙從地上起來,找到一塊石頭,優雅的坐在上面,抿唇朝葉冰燃微微一笑。
葉冰燃眼底疑惑散去,在旁安靜地闔眼打坐。
洞內太過靜謐,沈流響不習慣,伸手戳了下葉冰燃。
葉冰燃看他:“怎麼了?”
沈流響捻起樹枝,在布滿灰塵的地面寫:“你為何在這?”
葉冰燃淡然道:“鞭傷還沒好,來尋些靈草。”
沈流響:“……”
當事人有點后悔。
當事人在地上慚愧的寫道:“是我對不住你!”
下手太狠了。
葉冰燃沉默幾許,“白澈,你當明白我的心意。”
沈流響心底咯噔一下。
這情況,不會要表白吧……
好在葉冰燃只這麼說了一句,似乎不想逼他,轉了話題,“沈流響可有再欺負你。”
沈流響搖頭,順道夸自己一波,寫下:“他人可好了。”
葉冰燃擰起眉,仿佛不認識這幾字,“你真如此認為。”
沈流響點了點頭。
葉冰燃沉吟許久,像是心底受到某種觸動,一雙冰眸遲疑地望向沈流響。
他薄唇微動:“那你覺得我呢。”
連沈流響那般的人都認為好,那他呢?
沈流響握住樹枝的手指微緊,想了想,在地面寫道:“你自然比他好。”
若在素白澈心頭,葉冰燃還敵不過他,葉冰燃真不如跳崖去算了。
看到答案,葉冰燃仍未挪開視線,盯著沈流響一字一頓,“我是說,我是不是最好的。”
這問題著實難答。
沈流響正猶豫要不要繼續裝下去,眸光一瞥,發現映著火光的地面,一只軟體小蟲在左右蠕動。
沈流響腦中的弦,“啪”的一下斷了。
他驟然跳到在場唯一活人身后,指向那處:“救命!有蟲有蟲!!!”
“你是誰?!”
劍光一閃,他脖側橫了把劍。
葉冰燃臉色鐵青,這聲音雖聽著耳熟,但絕不是素白澈!
沈流響目光盯著那蟲慢慢鉆入地下,臉色稍緩。
旋即瞥了眼脖側的劍,唇角一勾,白凈清麗的臉上露出點兒壞笑,“你的老相好。”
洞內陷入死寂。
葉冰燃臉色冷得快結冰了,語氣透著咬牙切齒的意味。
“沈、流、響——”
“哎,是我,”
沈流響退了步,鄭重其事地彎腰拱手,“多謝劍尊不計前嫌,出手相救。”
葉冰燃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唇動了動,似乎想說個“滾”字,但良好的教養讓他說不出口,憋了半晌,收了劍。
“告辭,你還是自生自滅吧!”
“別——”沈流響拽住他衣袖,“救人救到底,我如今筑基期修為,一出去就能被吞了。”
葉冰燃一臉漠然:“與我何干。”
沈流響眨眨眼,真誠道:“要不看在老相好的份上?”
葉冰燃俊容布滿寒意,從沈流響手中拽回袖口,言語間充斥著怒意,“你不要頂著這臉說放蕩之言!”
“好好好,”沈流響道,“大家都是仙門中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今日棄我而去,來日修真界人人都要說,北侖劍宗盡是些見死不救的無情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