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南曜權冷哼:“醒了就睜眼,安分些,沒發現你就剩金丹期修為了麼。”
沈流響當然發現了。
心底謾罵的唾沫已快將南曜權淹死了。
魔尊獨門法術之一,縛靈。
他手腕上纏繞的黑色細繩,就是南曜權靈力所化成的縛靈繩,凡是修為不及施術者,體內靈力將受其控制,被肆意壓低修為。
沈流響坐起身,及腰墨發散亂披在背后,微蹙起眉。
他正思索如何脫身,便聽見南曜權淡淡地開口。
“把衣服脫了。”
“嗯?!”
沈流響微瞪大了眼,雙手抱臂,警惕地望向南曜權。
什麼意思,一言不合脫人衣裳?他記憶中,這習慣可不是南曜權的,是只公狐貍的。
見床榻上的人一動不動,南曜權語氣加重,“讓你脫。”
沈流響擰眉,沒有動作。
南曜權手中茶盞“咔嚓”碎了,面容露出怒色,“再不脫,我親自來,順道把皮給你扒了。”
他果然看這修士不順眼,不聽命令的人,都不配活著。
沈流響思忖片刻,忽然意識到什麼。
心底啐了一口。
想看玉璜直說,繞個大圈逼他脫衣服干麼。
沈流響扯松衣襟,將散著溫熱氣息的玉璜掏出來,剛捏在手中,頸間系繩便斷裂,被隔空奪去了。
南曜權凝視須臾,臉上神情變幻不定,捏著玉璜的指尖發白。
真是義父信物。
他目光落在沈流響臉上,反復盯看,想從中找一點相似之處,但顯然,父子倆長得并不不像。
帝星宇對他恩重如山,是他最為敬仰之人,凌夜所料不錯,他不會傷害帝宮血脈。
但是……
南曜權走到沈流響面前,將玉璜還給他,旋即一臉嫌厭地撇過臉,“星辰和星憐兄妹倆都是人中龍鳳,無愧為義父子嗣,怎麼到你這,義父血脈就拉胯了。
”
沈流響:“???”
若非打不過,他定要讓南曜權嘗嘗社會的鐵拳。
“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南曜權卻按住他肩膀,重重拍了下,“我雖不喜你,但看在義父面子上,會帶你回魔界好生教導,免得義父血脈在修真界長歪了。”
他注視著沈流響,皺起眉頭,“雖然已經歪了些,但無妨,可以幫你糾正過來。”
沈流響被盯得毛骨悚然。
脊背被大掌拍了下,“腰桿挺直,一副松散姿態像什麼樣子。”
“還有這,”
南曜權撩起沈流響肩前一縷青絲,在指腹間摩挲了下,“沒有發緞麼,散成這樣成何體統,綰起來。”
沈流響嘴角微抽。
索性身子一斜,歪倒在床榻,被褥重新裹在身上,把腦袋都捂得嚴嚴實實。
“躺著做甚?”南曜權沉下臉,“起來!”
回答他的,是從被子里傳出的悶哼聲。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南曜權怒極,抬手就欲一掌劈下,黑霧在掌心擴散,差點抑制不住將人一掌打死的沖動。
冷靜后,他凝在半空的手指蜷起,發出噼里啪啦的骨節脆響。
若素白澈如他模樣,不要也罷。
房門開了,在外候了許久的柳深云抬頭,見魔尊臉色陰沉,“此人是假冒的?”
“若是假冒,你覺得我會讓他安穩地躺在床上,”南曜權冷哼,一甩袖袍,手負在身后,“我出去一趟,你進去盯著他,別讓人跑了。”
柳深云是元嬰境修士,盯住金丹期自然不是難事,聞言領命。
沈流響用縮減到可憐的神識察覺到人走后,掀開被子下了榻,他理了理凌亂的衣服,走到窗邊朝外面望去。
夜間繁鬧的城鎮,處處亮著燈火,不過亦有不少隱于黑暗的地方。
沈流響眸光微閃,回頭望了眼桌邊的身影,對方一動不動盯著他,“柳兄,我餓了,能給我買點吃的嗎?”
柳深云冷漠道:“不能。”
沈流響不意外地挑了下眉,手伸向腰間小黑袋。
警惕的目光登時望來了。
“我就拿個饃饃吃,別緊張,”沈流響扯下星花袋,一臉純良的笑笑,“你是元嬰境修為,我如今不過金丹境,難不成還能在你手中翻天不成。”
柳深云哼了一聲,默認他所說。
沈流響拉動星花袋,在窗邊扯了半晌,嘆口氣:“早知道不設禁制了。”
他朝房間另一人望去:“柳兄,可否幫我打開一下,這儲物袋要元嬰修士才能打開。”
沒見過如此丑的儲物袋,通體黝黑。
柳深云拿在手中掂了掂,沒發現異常,于是拉動細繩將袋子打開了,“這不是很簡單嗎?”
他說著抬起頭,卻見面前容貌俊美的青年男子,微微勾唇,低聲念了句法訣。
頃刻間,柳深云視線陷入一片黑暗,腦海里像有什麼東西在拉扯般,鋪天蓋地的眩暈感席卷而來。
他身形一晃,從椅中摔下。
沈流響一把接住,沒讓人滾到地上,將柳深云挪到床上后,拿下罩住他腦袋的黑布袋,拍拍屁股,從窗戶躍下一溜煙跑了。
星花袋在手,天下我有!
一口氣跑出近百里,沈流響在人跡罕至之地停下,左右望了眼,荒林寂靜無聲。
他倚在樹上喘喘氣,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笑容,“讓人盯著我,嘿,小爺是那麼容易被盯住的人麼。”
休息夠了,他準備離開,這時,手腕上的縛靈繩突然發起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