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幕山是榜首,朝他修行之地去啊。
他一心向道,不考慮男歡女愛之事,何必在他身上浪費功夫。
“嘖嘖嘖,過來。”
狗崽懶洋洋趴在草地上,瞇著眼曬太陽,一陣輕風刮過,幾縷灰色淺毛旋起在半空。
沈流響回住處便看見這幕,忍不住想弄他,誘惑道:“過來,給你個好東西。”
敖月腦袋一斜,翻了個白眼。
惡鬼仙君能有什麼好東西,前天還瞅見他把房里的紫木雕花大桌案給賣了,還有擺在窗臺上的精美青瓷,今早也不見了蹤跡。
敖月從未見過哪個化神境修士窮成這樣,算得上化神境的恥辱了吧。
他一動不動,于是沈流響走了過來,捏了捏灰嘟嘟的耳朵,“你好像長大了一點,是不是傷好了,這樣的話……”
敖月渾身一抖,麻溜地爬起身,伸長腦袋,乖順地在沈流響手掌蹭蹭,“嗷嗚~”
敖月肝臟俱疼。
他也算是天狗族的恥辱了吧。
“這麼乖,給你點獎勵。”沈流響從星花袋里掏出熱氣騰騰的東西,將一層油紙撕開,“賞你吃一點雞腿。”
他剛出宗買的,囊中羞澀只買了一只。
敖月瞪大眼,往后退了步就要逃跑,聽見一聲冷哼后,愁苦地停下腳步。
此人是惡鬼,他都變成這幅狼狽模樣了,還要折辱于他。
沈流響撕下一點香味撲鼻的肉絲,遞到天狗嘴邊,“本君不喜歡被拒絕,嘴要不要張開?”
敖月目若噴火。
士可殺不可辱,若非這條命是天狗族的希望……
他敖月就是死!從懸崖邊跳下去!從河面沉下去!也絕不張嘴吃半口雞腿肉!
狗臉皺成一團,敖月牙尖咬上肉絲一端,舌尖顫顫巍巍地觸上,心底恥辱與崩潰達到頂端,凡俗之物果然令人作……
“嗷?”
敖月眼睛倏地亮起來,一口吞下雞肉,舌尖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巴。
“嗷嗷嗷~”真香!
從未吃過這般美味,入口肉汁在齒間綻開,味蕾受到的刺激剎那傳遍全身,仿佛將他任督二脈都打通了。
沈流響眼睜睜看著天狗變成舔狗。
舔嘴舔到沒味了,就來舔他的手指,認真努力的樣子,仿佛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
沈流響嘴角微抽,收回手,“把你嘴邊的口水收一收,別眼巴巴盯著剩下的雞腿,這是本君的晚飯。”
說罷他要回屋。
敖月見狀急了,咬住沈流響衣角拽了下,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把雞腿給我,來日帶你周游大山海。”
大山海是妖界有名的圣地,在那誕生了無數大妖,是修真界人人畏懼又止不住想探索之地,近千年,能從那里活著回來的修士只有一位,帝宮之主帝星宇。
沈流響微瞇起眼:“成交。”
敖月吸溜了下口水,按住雞腿狼吞虎咽起來。
峰頂一陣風刮過,一片綠油油的樹葉落下,堪堪從沈流響耳廓擦過,剎那間,有東西從葉片轉移到耳朵上。
沈流響腳步一頓,渾身僵住了。
耳邊傳來些許癢意,是小蟲在爬動,沈流響頭皮發麻,臉色慘白的立在原地。
如果說世上有什麼能讓他聞之色變,那便是蟲了,這東西他從小就怕得厲害,有種刻在骨子里的恐懼,遠遠瞅一眼都會不由自主地發抖。
“師尊。”身后傳來腳步聲。
沈流響微睜大眼,開口帶著一抹沙啞泣音,“快來救我……”
周玄瀾怎麼也沒想到,師尊會被小蟲嚇得渾身發顫,一動不敢動。
他撩起沈流響細柔青絲,視線落在甚少暴露在人前,白皙到晃眼的耳根處,一片肌膚白凈無瑕,“沒有蟲。”
“你再仔細瞅瞅,”沈流響嗓音艱澀,“它突然不動了。”
周玄瀾湊近了些,眸光忽然一凝。
沈流響察覺灑在頸側的吐息倏然亂了,當即道:“是看見了麼。”
周玄瀾眼簾低垂,視線帶著幾分張皇失措,狼狽地挪到了別處,嗓音微沉道:“沒有。”
沈流響闔上眼,繃緊的神經瀕臨崩潰,好在這時,頸肩相交處傳來一點動靜。
隨后周玄瀾捻下一物,是只小螞蟻。
沈流響大松口氣,尚好,若是那種奇形怪狀長滿足須的蟲,他能被刺激得當場暈到。
冷靜過后,想起先前失態,沈流響多少覺得丟人,握拳抵在嘴邊咳了聲,“我瞧天色尚早,這麼早就回峰,要不再去修行一會兒?”
周玄瀾一愣,無奈地應聲是,一轉身又回了覺春河畔。
河水嘩啦啦流淌,周玄瀾盤膝坐在石上。
落日余暉慢慢從少年身上抽離,從挺直的腰背,到雙肩,再劃過堅毅的下巴,最后一縷光芒消散在俊眉間。
四周空氣漸冷。
周玄瀾卻突然熱了起來。
師尊白嫩耳垂上,有顆細微的小黑痣。
透足了勾人意味。
隱在白皙肌膚間,對發現它的人瘋狂叫囂“摸摸我~”,讓人忍不住想要觸碰,叫那周邊雪膚都染上誘人紅暈。
周玄瀾渾身發燙。
他緩吐了口氣,睜開黑沉眸子,一時間,臉色難看至極。
夜深漸涼。
沈流響打了個噴嚏,抱著剛從靈株峰摘得新鮮果子,哼著小曲走在回峰的路上。
不曾想,意外撞見一幕。
遠處湖心亭內,立著兩道挺拔身影,一個是凌夜,另一個身著暗紫華袍,手負身后,周身彌繞著淡淡黑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