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關閉入口,頭也不回的走了。
身后隱隱傳來喊叫,凌越猜想是慘叫聲,耳朵微動,凝神聽了會。
“操你丫的凌越!”
“等我出來把你揍到喊爺爺!”
……
凌越深吸口氣,施法讓四方血池的威力更大了幾分。
崖頂寂靜無聲,自沈流響進池后,眾弟子便渾身打寒顫,不敢多言,那日敖月痛吟,至今像陰影籠罩心頭。
四方池一旦閉合,外界便無法窺探其內情形,此刻,僅能看見血池上空紫光閃爍,噼里啪啦的巨響貫徹云霄。
眾人心驚膽戰,但聽了會,隱約察覺到不對,少了點什麼。
“敖月當日慘叫盤旋宗門上空,仙、仙君竟然一聲不吭麼!”
“對!那可是天雷加身,連敖月那等皮糙肉厚的大妖獸都忍不住哭嚎啊!”
凌金燁不知是嚇得還是冷風吹得,渾身發抖,哆哆嗦嗦的說:“仙君好、好定力,若換我在其中,怕是慘叫的能刺穿你們耳朵。”
他望向旁邊的人,見其擰眉:“在擔心沈仙君麼。”
周玄瀾略一點頭。
擔心……雷力太弱,護魂衣太強,師尊太輕松。
凌金燁心道仙君受罰,身為弟子的周玄瀾定然心情不佳,少打擾為好,便扭頭和凌幕山說話。
“宗主得知此事,可有說過什麼?”
“師尊說他看不真切,但總歸是好方向。”
凌幕山微瞇了瞇眼,“你是不是聽不明白,我也是,不過來重生崖的路上,一點所見所聞,稍微明白了些。”
凌金燁懵然,想了想:“你也在擔心仙君麼。”
凌幕山輕笑:“師叔吉人自有天相,輪不到我擔心,再者,說不定師叔此時正漫步四方池呢。”
啊啾!
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沈流響全身浸沒在凈水池里,傳聞中溶骨化血之水,但他周身散著護體玄光,絲毫不受影響,權當泡溫泉了。
正巧這水溫熱。
不料才泡了沒多久,上方轟隆一下,彩光乍現。
四方池重開。
半時辰已過,凌越要放他出去了。
沈流響嘩啦一下從池里站起身,清澈水面映出的身影,毫發無損,這般出去太過明顯。
他思忖片刻,佩劍冷光劃過。
外界風云滾動,烏壓壓的黑云聚集四方池之上,落下簌簌雪花。
血池開。
萬人屏氣間,沈流響一步步走出來。
腳印落在地面,盡是血。
先前白衣也被血染透,遠看像穿了件猩紅衣裳,他一手執劍,劍尖挨著地面劃過,發出尖銳刺耳的摩擦聲。
萬籟俱靜。
一些弟子心頭發顫。
竟然靠自己走出來,聞所未聞!仙君修為到底有多深?!
周玄瀾看見一身血,皺了皺眉。
難不成護魂衣徒有虛名。
疑惑剛冒出來,便見沈流響臉色一白,噗的吐了口血,單薄的身形輕晃,腳步虛浮,仿佛下一刻就要摔倒在地。
凌華臉色一變,當即要上前,不料被一把攔住。
“等等,”凌丹說,“你看。”
四方血池之上,沈流響解開束發的綢緞,如墨長發傾泄而下,在風雪吹拂中輕輕飄揚。
另手挽了朵劍花。
“十年前本君為葉劍尊所救,傾慕于他,至此做了不少荒誕事,如今醒悟,往日所愿終是南柯一夢。”
沈流響捻起一綹幾近墜地的長發,隔著人群,鳳眸直勾勾地望向葉冰燃。
“往后,本君若對劍尊再做糾纏——”
冷銳劍光一閃。
紅綢斷裂,隨一縷柔長青絲落到地上。
“猶如此發!”
第5章
重生崖之巔,一片肅靜,清凌宗上下驚呆了。
沈流響當初為護住那抹結發,與宗主在凌霄大殿吵鬧起來,甚至到了割袍斷義叛離宗門的地步,這才讓宗主松了口。
今兒,他竟親手斬斷,說再不糾纏劍尊。
這話從癡纏葉冰燃十年的沈流響嘴里吐出,對眾人的沖擊,不比天崩地裂來得震撼小。
凌華任由沈流響進四方池,也是為了讓他長些教訓。
早日看清葉冰燃這個無情劍修,人家一點都不在意他,大張旗鼓歸還禁術,不就是把沈流響架在火上烤麼。
他本想讓好友吃痛,清醒一點,沒想到,沈流響會直截了當地斷青絲,絕心意,做的干凈利落!
凌華激動到手指發顫。
沈流響立在高處,細雪簌簌落在肩頭,風將發絲吹得頗為凌亂,他指尖劃過嘴角,抹去點血,從四方池上方走了下來。
“可要攙扶?”凌越面無表情地伸出手。
沈流響臉上蒼白,看起來毫無血色,唯有染血唇瓣紅得瑰麗,凌越離得近,感覺到他吐息不穩,周身靈氣很是紊亂。
進四方池怎可能全然無事,眼下情形,他是在強撐才對。
沈流響握緊劍柄:“不必。”
他半是裝的,半是真的,招搖落在身上的大小傷口,流著血,疼得他全身發顫,幾乎站不穩。
但不能讓旁人碰他,護魂衣在身,會被察覺到。
沈流響眸光微閃,抬起手,食指隔著重重人潮指向一個少年,“過來扶我。”
四面八方的視線頃刻而至。
周玄瀾垂了眼簾,看不出眼底情緒,唯有語氣頗顯生硬:“是,師尊。
”
御神訣一事已了,葉冰燃沒有繼續留下的理由,更何況,此地除沈流響以外,最受到關注的便是他。
一些人迫不及待地看他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