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可惜, 此事我知道的太晚,沒在此戰中多殺幾個云狗。”
……
蕭渡聽了, 冷冷道:“你們是不是覺得自己很風趣?”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閉上了嘴。
蕭玉案執扇笑道:“其實你們還有很多事可以做。”
“望蕭公子賜教!”
“云劍閣的人沒了, 云劍閣還在。”
眾人了然。
幾日后,眾多宗門浩浩蕩蕩地上了云劍閣的主峰。此時云劍閣尚有沒去赴宴的弟子留守。他們不堪一擊,不消多時就敗在來人劍下。來人在云劍閣肆意搜刮,將找到的神奇寶物,靈丹妙藥占為己有。等他們找得差不多了,蕭渡放出青焰,道:“去吧。”
剎那間,云劍閣主峰上火光沖天,青焰將山上的一花一草,一木一物,盡數燒成灰燼,就如當年在盤古山一樣。大火燃十日不滅,離云劍閣最近的淮州成了永日之地,整整一月看不到入夜后的黑幕。
一白一紅兩道身影肩并肩站在別峰的峰頂之上,風吹得他們的衣擺呼啦作響,青絲飛揚。兩人的眸子里印著青色的火光,眉眼間的神態有幾分微妙的相似。
“一切都結束了,阿玉。”蕭渡沉聲道,“曾經欺辱過你的人,都得到了他們應有的下場。”
蕭玉案不咸不淡地說:“那你的下場還挺好的。”
蕭渡譏諷一笑,“與你永遠以兄弟相稱,確實……挺好。”
蕭玉案不想再說這些,換了一個話題:“云劍閣內珍寶無數,兄長為何不去挑幾件來玩?”
“不了。”蕭渡瞇起眼睛,“云劍閣的東西,我嫌臟。還是看他人為一些臟東西你爭我搶,喜不自勝比較有趣。”
蕭渡的惡趣味倒是還和從前一樣。
蕭玉案道:“那你慢慢看,我先走了。”
蕭渡沉默片刻,忽然道:“阿玉。”
蕭玉案步伐頓住,“嗯?”
蕭渡眸光沉沉地看著他,問:“以后,你還會留在刑天宗嗎?”
蕭玉案如實相告:“可能不會了。”
蕭渡胸口一窒,泛起陣陣悶痛。
“但我仍然是刑天宗的人,如果刑天宗需要我,我隨時會回去。”蕭玉案想了想,道,“你就當我們是兄弟分了家,雖然不住在一處,還是可以時常走動,逢年過節送送禮,吃吃飯。”
蕭玉案不知道尋常人家的兄弟是怎麼相處的,但似乎一旦有一人有了家室,就要以家室為主,不能總和哥哥待在一起。
蕭渡被施舍般地點點頭,“那我,還能再護著你麼。”
“能,但是沒必要。”蕭玉案說,“我能護著自己。即便不能,還有我身側相伴之人。”
“身側相伴之人……”蕭渡呵地一聲輕笑,“他是何其有幸,能成為你的……身側相伴之人。”
云劍閣的主峰燒成了平地,“名門正道”又打起了別峰的主意。沒有刑天宗的允準,他們不好下手,便派了一人去詢問蕭玉案。在他們看來,相比總對他們冷眼相待,不屑一顧的刑天宗尊主,這位有著一副好容貌的少尊主顯然更容易說話。
蕭玉案知曉后,一改常態,冷淡道:“云劍閣的東西刑天宗和玄樂宗一件未拿,全落在你們手里了。怎麼,還嫌不夠?做人不要太貪心哦。”
那人一身正氣道:“蕭公子誤會我等了。我等只是覺得,云劍閣如此十惡不赦,還是應當趁早趕盡殺絕才是。”
蕭玉案懶得聽他們義正言辭,道:“不給。”
那人頗不甘心,“可是……”
蕭玉案抬眸掃去,“你想教我做事?”
那人在他身上看到了幾分冷意,屁都不敢再放一個,忙托詞告退,事后不忘感嘆:這美人哪里好說話,骨子里分明和他哥哥一個樣。
云劍閣別峰數十座,各有其用,其中絕地峰,便是云劍閣弟子受罰關禁閉之處。林霧斂被刑天宗生擒后被帶到了云劍閣,眼睜睜地看著師門被燒成灰燼,原就久傷不愈的身子越發虛弱,連神智也被摧殘得時好時壞。
蕭玉案到時,他縮在一隅角落,雙臂抱膝地坐著,眼神空洞無聲,身上還穿著大戰那日的云劍閣校服,上頭的血漬早已變黑。
他仿佛沒有聽到蕭玉案的腳步聲,直到人走到跟前,才緩緩地抬起了頭,麻木的眸子里亮起一抹暗光。
蕭玉案那張可以魅惑眾生的臉和初見時一樣讓人一眼驚艷。這多年過去了,無論是他,還是顧樓吟,都不再有當年的少年風華。而蕭玉案,“死”過一次的蕭玉案,好像什麼都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蕭玉案對上林霧斂的視線,道:“看來你現在是清醒的。”
“我師尊在哪。”多日未開口,林霧斂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劃過。當日,他在混戰中被蕭玉案掉包,并未親眼目睹顧杭的身死。這于他而言,未嘗不是一樁幸事。至少,他可以不去相信。
蕭玉案沒有直接回答,只道:“若他還在,定然會來救你。顧杭冷情冷心,你是他唯一在意的人。”
“你……你想以我為誘?”
蕭玉案道:“你一早便知道,對麼。”
林霧斂面無表情,看向蕭玉案的眼中布滿血絲。
“你知道你的身份,”蕭玉案緩聲道,“也知道你不該稱顧杭‘師尊’,而應喚他一聲……”
林霧斂倏然出聲:“是,我知道,小時候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