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遲幽幽道:“你還真是一點不擔心。”
“嗯?他有什麼需要我擔心的地方嗎?”
孟遲有些同情自家尊主了。“你們找我?”
顧樓吟頷首道:“換心一事,勞煩你準備一下。”
“換心?”孟遲訝然道,“誰和誰?”
蕭玉案挑眉,“你說呢。”
孟遲的視線在兩人之前徘徊,嘆道:“難怪慕公子這兩日意志消沉,自甘墮落——原來如此。”
原來蕭玉案和顧樓吟,在一起了。
蕭玉案本想問問慕鷹揚是怎麼個情況,但考慮到剛折騰完他的顧樓吟在身邊,明智地假裝沒聽見。
孟遲道:“我可以幫你們換心,前提是尊主知曉此事并點頭應允。”
蕭玉案道:“我會告訴他的。”
顧樓吟突然道:“青焰。”
蕭玉案順著顧樓吟的視線看去,只見一小團火焰正朝自己飛來。孟遲蹙起眉,道:“青焰不是跟著尊主麼,怎麼獨自回來了。難道尊主真的出了什麼事?”
蕭玉案伸出手,青焰落在他掌心之中,分出一縷手指般的火焰,指向蕭玉案的左側。
蕭玉案問:“你要帶我去找他?”
青焰蹦跶了兩下,是在點頭。
蕭玉案道:“那走罷。”
蕭玉案等人跟著青焰,來到后山。山中有一寒潭,潭水以青霜石為底,常年寒涼,偶爾泡一泡有清熱祛火,靜心凝神之效。
孟遲道:“尊主來泡寒潭了?”
“不會吧。”蕭玉案看著漫天大雪道,“誰會在大冬天泡寒潭,除非他腦子壞了。”
三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路。樹林深處,一潭潭水赫然映入眼簾。寒潭的中央,蕭渡背對著他們,潭水沒過前胸,長發濕成幾縷緊貼著后背。讓蕭玉案意外的是,潭邊還站了個玄衣少年。
蕭玉案笑了聲:“看來他腦子是真壞了。”
“那是……慕公子?”孟遲道,“他怎麼也在。”
顧樓吟淡道:“同病相憐。”
蕭玉案走上前,正要開口,被顧樓吟攔下。蕭玉案向顧樓吟投去困惑的目光,顧樓吟語氣不善:“你們在談論你。”
“我?”
顧樓吟揚手布下傳音陣,慕鷹揚的聲音清晰地落入蕭玉案耳中。
“你是他唯一的哥哥,”慕鷹揚嗓音嘶啞,像是灌了不少烈酒,“也是他唯一的家人。”
蕭渡閉著眼,雪落長睫,“所以?”
慕鷹揚挺直胸膛,“我是來提親的。”
蕭玉案:“……”
蕭玉案沒敢去看顧樓吟的表情,默默裹緊身上的狐裘。
蕭渡驀地睜開眼,眼中滿是譏諷輕蔑,“就憑你。”
慕鷹揚攥緊雙拳,沉聲道:“就憑我。”
嘩啦一陣水聲,蕭渡站起身,一步步朝岸邊走去。他在慕鷹揚跟前停下,冷冷地審視著對方,忽地發出一聲輕笑:“你也知道,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只要他想,整個刑天宗,甚至是整個修真界,我都能給他。錦衣玉食,奇珍異寶,靈丹妙藥,上古神器,他想要多少我給他多少。若他哪天用碧海潮生用膩了,我立刻能給他一把新的;云劍閣放他的血,我能放云劍閣所有人的血——你能嗎?”
慕鷹揚怔愣著。
“你算什麼東西,你能給他什麼。”蕭渡嘲弄道,“一片真心?可惜,我弟弟最不缺的便是真心。你的真心于他而言,一文不值。”
慕鷹揚瞪著蕭渡,通紅的眼中布滿血絲,“那你呢?你的真心,他要嗎。”
蕭渡危險地瞇起眼。
“我或許給不了師兄青焰,也給不了他碧海潮生,但我從來沒有傷害或強迫過他,更沒有在他身上下過蠱!”
蕭渡渾身戾氣大漲,“找死。”
狂風驟起,幾乎將樹木連根拔起。慕鷹揚喝了兩日的酒,醉了兩日,反應不如平時。感覺到凌厲的殺意向自己襲來,他想躲已經來不及,只能奮力一搏。
就在這時,慕鷹揚面前忽然出現了一道冰墻,生生替他擋住了蕭渡這一擊。
蕭渡冷道:“既然來了,何必躲著。”
慕鷹揚猛地抬頭,看見蕭玉案從風雪中走來,無聲地動了動唇。
蕭玉案臉上是藏不住的厭煩,“云劍閣尚未覆滅,你們自己人打得爽麼?”
蕭渡望著蕭玉案,微微一笑:“阿玉終于來找我了麼。”
“我有些話想單獨和兄長說,”蕭玉案道,“你們先回去吧。”
孟遲應了聲,道:“顧公子,慕公子,請?”
顧樓吟看了眼蕭玉案,轉身離開。慕鷹揚遲疑道:“師兄,我……”
蕭玉案正眼未瞧他,只道:“回去。”
三人走后,蕭玉案問:“為什麼要大冬天泡寒潭?”
蕭渡還穿著冬至那日的大紅色華服,劍眉凌厲,眼尾上揚,薄唇輕挑,儼然一副風流涼薄的相貌。“因為我生氣了。”
蕭玉案彎下身,想試試潭水有多冷,卻被蕭渡抓住了手腕。“當心受涼。”
蕭玉案說:“我身上有暖玉。”
蕭渡溫聲道:“那也別試。”
蕭玉案收回手,道:“你生氣動怒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難不成你每次都會來這里?”
蕭渡笑笑,“只有這次。”
“說來聽聽。”
“沒什麼可說的。”蕭渡心平氣和道,“大概是我很生氣,若不克制,恐怕會做出一些讓阿玉不高興的事。”
“比如?”
“比如,殺了顧樓吟,再把阿玉綁起來,關起來,讓……”讓阿玉在他身下發出好聽的聲音。
蕭玉案呵地一聲笑,“你裝好哥哥裝累了?”
蕭渡緩聲道:“只要阿玉愿意留在我身邊,我就不會累。”
蕭玉案沉默須臾,道:“把你當成兄長,已是我能做到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