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他差不多可以撤了。
路過林霧斂書房時,蕭玉案稍作思索,準備進去探一探,看看能不能再尋得一些云劍閣的機密。他沒想到的是,書房里已經有人了。
方才被他和林霧斂談論許久的銀發劍修站在書桌前,正在翻閱一本冊子。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他抬眸看來,兩人不期然地四目相對,均是一愣。
蕭玉案過于驚訝,一時之間都忘了做出江流遠見到顧樓吟該有的表現。顧樓吟不是在青竹村嗎,怎麼跑到云劍閣來了?
——這什麼廢話,他能來,顧樓吟自然也能來。
看把顧樓吟給能的,明明說好從長計議,謀定后動,現在居然瞞著他偷偷地潛入了云劍閣。雖然他好像沒什麼資格去責怪顧樓吟,畢竟他也在和顧樓吟做一樣的事,但是他就是……有點氣。
蕭玉案緩過神,決定還是要把戲做足。他擺出一副兇巴巴的表情,道:“顧樓吟,你還敢回來!”
顧樓吟:“……”
“你當我云劍閣是教坊司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看劍!”
顧樓吟微微皺眉,“你去過教坊司?”
蕭玉案:“……?”都這種時候了,顧樓吟問的這是什麼不著邊的問題。江流遠有沒有去過教坊司與他何干?
蕭玉案裝模作樣地刺了過去,無奈他實在不會用劍,沖過去的時候步伐都亂了。他好像聽到了顧樓吟無奈的一聲輕嘆,就見顧樓吟轉過身,輕輕松松地躲過了他這一劍,順便在他腰上扶了一把,好似生怕他跌倒一般。
蕭玉案臉上一熱,“你、你這是何意?!士可殺,不可辱!”
“我不會和你動手。
”
蕭玉案憋著一口氣,道:“可我是江流遠啊。”
顧樓吟點點頭,“嗯,你是江流遠。”
蕭玉案覺得自己的才智受到了侮辱。他放下手中的劍,悶聲道:“你早就知道了,還裝作無事發生。顧樓吟,你什麼時候也學會騙人了?”
顧樓吟靜了須臾,道:“抱歉。”
蕭玉案扯了扯嘴角,“你道什麼歉,你錯哪了?”
“我騙了你。”書房里沒有點燈,蕭玉案看不清顧樓吟的表情,但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一絲不安,“是我不對,你……你別生氣。”
看顧樓吟這麼痛快地認錯哄人,蕭玉案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氣可生的。“是我騙你在先,你騙回來,我們扯平了。”他盡量平心靜氣地說,“但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不拆穿我。”
顧樓吟那一頭沉默了下來。
蕭玉案又問:“你是通過古鏡認出我的?那次在密道中,你在古鏡里看到了我?”
“嗯。”
“那你這次又是怎麼認出我來的。”看顧樓吟的反應,似乎第一眼就斷定了他不是真正的江流遠,否則他定然是血濺當場。他的換顏術天衣無縫,能和本尊一模一樣,他方才一句話也沒說,連個破綻都沒來得及露,顧樓吟究竟是怎麼看穿的。
顧樓吟的回答很簡單:“感覺。”
“感覺?”
“我感覺是你。”
蕭玉案窒息了:“照你這麼說,那我豈不是無論用誰的臉,都會被你一眼看穿?”
顧樓吟遲疑片刻,道:“我可以裝作沒看穿。”
蕭玉案一時竟拿不準要不要生氣——他怎麼覺得自己這艘船要在顧樓吟手上翻了呢。
“算了算了,”蕭玉案暫時認輸,“現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找到什麼有用線索了嗎?”
“名冊。
”
“什麼名冊?”
顧樓吟把他剛才在看的冊子遞給蕭玉案。蕭玉案隨便翻開一頁,在第一列看到了陸玥瑤的名字。這一頁上寫滿的都是人名,除了陸玥瑤,他還看到了幾個認識的云劍閣弟子的名字,但只有陸玥瑤的名字后面打了一個叉。蕭玉案又翻了幾頁,時不時能看到被打了叉的名字,道:“是不是人死了就打叉?”
顧樓吟道:“當日我與云劍閣決裂,廢了一位宗師的手,他姓名后也有記號。”
“只是廢了只手,應該死不了?”
“嗯。”
蕭玉案想了想,道:“我們在這一時也琢磨不出來什麼,還是先離開這里再說吧。”
顧樓吟問:“你已探得地魂所在之處?”
“我問的林霧斂。”蕭玉案哂道,“畢竟顧杭什麼都會告訴他。你既然出現在這里,想必也是在打他的主意。可惜了,我比你快。”
顧樓吟順著蕭玉案的話道:“嗯,你很快。”
蕭玉案頂著江流遠的臉,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云劍閣行走。顧樓吟藏于暗處,一路隨行。眼看兩人就要順利離開,卻好巧不巧地在云劍閣大門前偶遇了一位舊友。
這位舊友一身富貴的明黃色錦衣,腰間別著長笛,身邊還跟著一位容貌俏麗的少女。此人正是不久前被蕭玉案借了身份的沈扶歸,那位少女則是沈扶歸的師妹,蔡尋念。
沈扶歸和蔡尋念不知為了何事深夜造訪云劍閣,一來就被云劍閣的弟子團團圍住,其中為首之人道:“錢長老有令,玄樂宗沈扶歸和我閣叛徒顧樓吟同流合污,狼狽為奸,妄圖盜我云劍閣鎮閣之寶,見之必擒!”
沈扶歸簡直莫名其妙,“你們說我和樓吟狼狽為奸我還可以接受,但盜你們鎮閣之寶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