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樓吟道:“你想知道竹屋會不會漏雨。”
“啊,是。”蕭玉案被顧樓吟帶偏了,有些茫然,“可是我直接問潘叔就好了吧。”
顧樓吟:“……”
氣氛莫名地微妙起來,兩人一時都沒有再說話,直到阿沅端著熱水和帕子走了進來。
蕭玉案笑道:“多謝姑娘,放著我來便是。”
阿沅含羞帶怯地“嗯”了一聲,飛快地看了眼顧樓吟,紅著小臉走了。
蕭玉案道:“脫衣服吧。”
顧樓吟看著他,“嗯。”
顧樓吟肩上中了顧杭一劍,雖不致命,但也不是什麼輕傷。血流了一路,顧樓吟似乎也不疼,冷白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麼異樣。他坐于桌前,緩緩解開身上帶血的白衣。
蕭玉案將帕子浸過熱水,轉身時猝不及防地看到顧樓吟赤裸的上半身,眼神躲閃了一瞬,而后大大方方地調侃:“樓吟,你其實不是人吧?”
“嗯?”
蕭玉案把帕子遞給顧樓吟,打趣道:“依我看,你是由一塊美玉在雪山上修煉成人的玉精。”
顧樓吟垂眸看著帕子,沒有動作。蕭玉案稍稍偏了偏腦袋,“怎麼了?”
顧樓吟平靜地說了聲“沒事”,接過帕子,低頭擦去傷口旁的血跡。
蕭玉案掏出一個瓷瓶置于桌上,道:“我隨身帶了些常用的傷藥,我放這了,你記得用。”
顧樓吟輕一頷首,問:“你日后有何計劃。”
蕭玉案剛要回答,意識到不對勁,道:“這得看你。青焰是你要取,又不是我要取。”
顧樓吟靜了靜,“也是。”
“你還要取嗎?”
“要。”
“那我們切不可像這次一樣貿然行事。”蕭玉案道,“現在云劍閣知道了你想要青焰,肯定會把青焰轉移到其他地方,防范之心也會加重。
我們必須從長計議。”
“好。”
蕭玉案眉頭一皺,覺得事情并不簡單。顧樓吟答應得這麼痛快,和之前趕著去送死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從一心求死到沒那麼想死了,顧樓吟到底經歷了什麼?難道是“沈扶歸”展現出的為好友上刀山下火海的深厚情誼打動了他?
呵,有趣。
顧樓吟邊給自己上藥邊道:“還有一事,我頗為在意。”
蕭玉案心不在焉道:“什麼事。”
“古鏡。”
蕭玉案差點忘了這事,經顧樓吟一說才想起來,古鏡能吸人魂魄,顧樓吟確定被照到了,他可能也被照到了,搞不好他們的一魂一魄就捏在顧杭手上。這就難辦了,看來除了青焰,他們要從云劍閣拿的東西又多了一樣。
“青焰也好,古鏡也罷,一切等你傷養好了再說。”蕭玉案伸了個懶腰,“你休息吧,我也累了。”
潘家父女有兩間相鄰的空房,他們正好一人一間。
兩人暫且在青竹村住了下來。蕭玉案不知道一個人若是魂魄不全會有何反應,目前他和顧樓吟似乎都沒什麼異樣。以防萬一,他準備把方白初找來替他們看看。
清晨,霧還未散去,阿沅起了個大早準備去溪邊挑水,恰好被早起的蕭玉案撞上。蕭玉案道:“阿沅姑娘要去挑水?”
阿沅點點頭,小聲道:“阿爹早上要煮粥給兩位仙長吃。”
“既然是我吃的,就該由我來挑。”
阿沅支支吾吾地拒絕,蕭玉案直接拿過水桶和扁擔,走出院子。
秋風習習,風里似乎都帶著竹葉的青香。蕭玉案挑著扁擔來到溪邊,用寒涼的溪水洗了把臉,起身時看到水面上沈扶歸臉的倒影,抬手在臉上摸了一把。
這兩日顧樓吟有事沒事總喜歡看他,也不知這張臉有什麼好看的。沈扶歸勉強算個俊俏的少年,但和他原來的臉相比還是有不小差距的——顧樓吟到底在看什麼啊。
蕭玉案直起身,道:“來都來了,也別藏著了,出來吧。”
話音剛落,黎硯之就從竹林后走了出來,“少尊主。”
蕭玉案把水桶拋進溪中,問:“情況如何,可有人受傷?”
黎硯之沉聲道:“有兩個弟子受了點輕傷,還有一個撤退不及,被顧杭抓了,怕是正在遭受云劍閣的嚴刑拷打。”
蕭玉案想了想,道:“去和顧杭說,刑天宗愿以質換質,只要他把人放了,可從刑天宗的鎖仙牢中任意挑選一人與之交換。”
黎硯之道:“那他肯定會選問劍真君。”
“無妨,讓他選。”蕭玉案懶懶道,“反正鎖仙牢里的人都被蕭……都被我哥折磨得差不多了。”
黎硯之聞言臉色好看了很多。被顧杭所擒的弟子是他親自帶出來的后輩,他自然不希望他出事。
“另外多派些人盯著云劍閣,看看能不能查到青焰新的藏身之處。再去把方白初給我尋來,我有事問他。”
黎硯之立刻道:“屬下遵命。”
蕭玉案看了黎硯之一眼。黎硯之之前很少在他面前自稱屬下,這還是頭一回。“你先退下罷。以后若沒有什麼大事,不必再露面。”
黎硯之猶豫道:“少尊主,你還要繼續用沈扶歸的身份待在顧樓吟身邊嗎?”
“顧樓吟對我們還有用。”
“可是顧杭都知道了顧樓吟要拿青焰,肯定不會再用血禁的法子了,顧樓吟也不知道接下來顧杭會把青焰藏哪,他還有什麼用?”
蕭玉案微微一怔,竟無法反駁。
黎硯之又道:“尊主還在閉關,少尊主應該先回刑天宗坐鎮,其他的事交給屬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