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你們云劍閣有誰在近幾年用過蛇蝎美人,可以取他的血,每次一盅,一日三次,用作藥引,說不定還能救她一命。”
云劍閣弟子面面相覷,心照不宣,卻無人敢出聲。
云劍閣內是有這麼一個人,在兩年前服用了顧樓吟從極荒之地帶回的蛇蝎美人。用他的血的確能給陸玥瑤爭取到時間,可是那個人身份特殊,閣主待他絲毫不輸獨子。取他的血去救陸玥瑤,怎麼想都不太對。
沉寂良久后,是顧樓吟開了口:“林霧斂。”
“哦,原來還真有這麼個人。”蕭渡笑道,“那你們還等什麼,趕緊請他過來啊。素聞云劍閣弟子情同手足,生死與共,幾十盅血換師妹的一條性命,這個林霧斂,定會欣然同意——我說得對麼。”
眾云劍閣弟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煞是好看。方才那個直言的年輕弟子理直氣壯道:“你說對了,林師兄和陸師姐一向親如兄妹,林師兄若知道了此事,定不會坐視不管。蛇蝎美人你不賣便不賣,有何了不起的!”
蕭渡唇邊笑意更顯,“真的啊,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江流遠沉聲道:“許師弟,快住嘴。”
這個許師弟拜入云劍閣門下不足兩年,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被大師兄訓斥了也不退縮,義正言辭道:“大師兄,既然林師兄的血能救陸師姐,我們何必去求一個外人——我這就去寫信給林師兄!”
一個年紀稍長的弟子拉住他,錚地一聲拔出本命劍,直指蕭渡,寒聲道:“寫什麼信,依我看強買來便是!旁人知道了又如何,我們是為了救人,也是逼不得已的!”
蕭玉案抿了口茶,道:“不自量力。”
顧樓吟漠然道:“你不是他的對手。”
“不試試如何知道!”說罷,提劍向蕭渡襲來。
顧樓吟抬起手,霜冷未出鞘就擋下了這一擊。
弟子連退數步,本命劍被迫收回。“少閣主!”
“去寫信,”顧樓吟道,“將此事告知林霧斂。”
江流遠遲疑不決,看向韓莯,道:“韓師叔,這……”
韓莯深思熟慮后,深深看了顧樓吟一眼,道:“寫信吧。”
蕭玉案仰起頭,將剩余的茶一飲而盡。
在蕭渡提到“血”字時,蕭玉案便徹底明白了。蕭渡表面上是對陸玥瑤下手,但他真正的目標,卻是拿了自己三十盅血的林霧斂。
不愧是蕭渡,他自嘆不如。
第28章
眼看從蕭渡手中拿不到蛇蝎美人, 韓莯也不再客氣了,道:“既然閣下不愿出手相助……”
蕭渡不等她說完,緩步走到門口, 步伐頓住, 轉身問蕭玉案:“你走不走?”
蕭玉案反問:“我為何要走?”
蕭渡笑道:“沈少宗主也不是云劍閣的人吧。”
江流遠道:“沈少宗主雖不是云劍閣之人, 但無疑是自己人, 我們完全可以信任他。”
蕭渡意味不明道:“自己人麼。”
蕭玉案道:“慢走不送。”
蕭渡走后, 江流遠道:“我明日便啟程前往極荒之地尋藥。師弟,你曾去過那一次,能否和我一道前往,路上也有個照應。”
顧樓吟道:“不能。”
江流遠詫異道:“為何。”
“我說過了, 我來百花宮,只為尋藥。”
江流遠隱忍不發, “好,我一人去便是。”
“大師兄,我和你一塊去!”
“我也要去!”
“胡鬧, ”韓莯呵斥道,“就憑你們幾人去極荒之地純粹是送死, 都先退下吧。”
云劍閣的弟子不甘不愿地退下。
杜離鸞知道韓莯和顧樓吟有私話要談,也帶著百花宮的弟子走了。蕭玉案拿不準自己要不要走, 但韓莯似乎不介意“沈扶歸”在場,直接道:“樓吟,你覺得今日之事和兩年前林霧斂中毒一案有無關聯?”
顧樓吟道:“或許有。”
韓莯點點頭,“劇毒枯骨,以血入引,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若當初給林霧斂下毒的是蕭玉案,這次給陸玥瑤下毒的又會是誰。你說得對, 兩年的事,確實與蕭玉案無關。”
顧樓吟眸色深深,“師叔現在說這些,不覺得太晚了麼。”
韓莯喟嘆一聲,道:“樓吟,你還不明白麼。無論毒傷林霧斂的是不是蕭玉案,為了能堂堂正正地取他的血,他必須是那個兇手。”
顧樓吟極淡地笑了笑。他很少笑,正因很少,他笑起來的時候才格外驚艷。可此時此刻他雖然笑了,卻只能讓人感覺到無助和絕望。“我明白,但我明白得太遲了,遲了整整五日,讓他……”顧樓吟呼吸微顫,“讓他多受了五日之苦。”
如果他一開始就去極荒之地,而不是浪費時間尋找能為蕭玉案洗脫嫌疑的證據,或許事情都會變得不一樣。
燭光搖曳,顧樓吟的臉藏在暗處,韓莯看不清他的表情。“你也別太過自責,兩年前要不是你拼死相護,閣主定要剖心取蠱,他哪里還能等到你把蛇蝎美人取回來。”
顧樓吟輕聲道:“要不是我,他根本不會和云劍閣扯上關系。”
韓莯嘆息道:“凡事自有天數,哪是你我能左右的。”
蕭玉案又給自己斟了一盞茶,一飲而盡。
剖心取蠱這四個字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看來當初救林霧斂的方法不止取血入引一種,還有一個更干脆的。既然他血中所含的蛇蝎美人是合歡蠱蟲帶來的,大可把已入他心脈的合歡蠱蟲取出直接入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