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過去一個月,蕭玉案想多吃也沒胃口多吃。現在他一身輕松,過去的胃口又回來了。他坐在雨后的春光下,不顧形象地吃著烤雞。洛蘭看著他,欲言又止,“你……”
“閉嘴吧大叔,我愛怎麼吃怎麼吃。”
洛蘭把“吃慢點”三個字咽了回去,搖頭嘆道:“現在的年輕人啊。”
蕭玉案消滅完半只烤雞,走到不遠處的水潭洗手,抬眸時恰好看到對面的山峰上懸掛著一條彩虹,像是一座長橋,將棲月山和對面的山峰連接起來。
蕭玉案盯著對面山峰看了許久,隱隱可見山上綠意盎然,郁郁蔥蔥,總覺得有些熟悉,他應該去過。
他在云劍閣住了那麼久,除了主峰只去過兩座山峰,絕地峰和……哦,對了,那是顧樓吟帶他去過的,埋葬他娘親的地方。洛蘭將他帶到這里,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
蕭玉案看向洛蘭,洛蘭背對著他,注視著對面的彩虹,明明身在燦陽之下,卻給人一種孤清寂寥之感。
蕭玉案在棲月山住了幾日,身體漸漸好轉,雖還不及從前,但至少不會走兩步就開始喘氣。洛蘭每日都要離開半日給他找吃的,有的時候還會給他帶一些補氣養血的藥材和有助修為的丹藥,蕭玉案懷疑他全是從云劍閣偷的,反正不要白不要,他都照單全收了。
對洛蘭的真實身份,蕭玉案好奇得要死,各種試探套話,可洛蘭就是不上當。蕭玉案也不放棄,越挫越勇,把撬開洛蘭的嘴當成一種樂趣,日子過得也不枯燥。
這日,洛蘭回來的時候面色凝重,愁眉緊鎖,沒等蕭玉案詢問,他便主動道:“蕭公子,抱歉。
我……食言了。”
蕭玉案道:“怎麼說?”
洛蘭沉聲道:“顧樓吟萬念俱灰,心存絕念,我擔心他熬不下去,便告訴他,你可能還活著。”
蕭玉案:“……”
“不過你放心,我只說了‘可能’,并未告知他你身在何處。他今日已經下山去找你了。只是天下之大,他又能去哪里找。”洛蘭自嘲一笑,“我這麼說,不過是給他一個活下去的希望罷了。”
“讓他找吧。”蕭玉案淡道,“不讓他找到就是了。”
蕭玉案說得如此隨意,足以見得他對顧樓吟沒有絲毫留戀。洛蘭忍不住道:“你既對顧樓吟無意,為何當初寧愿取三十盅血,也要和他結為道侶?”
蕭玉案的回答只有四個字:“身不由己。”
洛蘭看著他,表情有幾分復雜,“蕭公子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
蕭玉案展顏一笑,端的是無邊美色,“咱們彼此彼此,大叔。”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洛蘭道:“除此之外,我今日還去了一趟東觀山。本想帶些有用的東西回來,沒想到農舍里已空空如也。”
“是麼。”
“大概是有人幫你收拾了遺物,”洛蘭道,“可能是你的師尊和師弟。”
蕭玉案點點頭:“應該是。”
洛蘭問:“你未死之事要不要告知他們?”
蕭玉案“啊”了一聲,“算了吧,麻煩。”
“他們畢竟是你的師門。”
“都是過去的事了,”蕭玉案拿著一根樹枝,百無聊賴地在地上畫圈圈,“你就當之前的蕭玉案已經死了罷。”
洛蘭笑道:“蕭公子果然灑脫。”
蕭玉案道:“做人嘛,最重要的是開心——我餓了,今天有什麼好吃的?”
“有云劍閣養的兔子。”
“啊,我喜歡吃兔子。”蕭玉案笑道,“我最喜歡吃可愛的東西了。
”
蕭玉案不欲在云劍閣的地界久留,他感覺到自己恢復得差不多,至少生活可以自理,便打算離開棲月山。
洛蘭得知他的去意,問:“你要去何處?”
“還沒想好。”蕭玉案誠實道,“可能會先去廬陵城吃米糕。”
洛蘭笑了笑,隨即正色道:“你根基靈脈損耗太多,又有這副容貌,獨自一人在外,恐難以一路順遂。”
“我知道。”因為這張臉,蕭玉案每次獨自出行都會遇到些麻煩。之前他好歹是一個小有成就的法修,一般小嘍啰自不是他的對手。現在他的修為少說倒退了五年,萬一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他未必能全身而退。“但我也不能一輩子待在這里吧。大不了我喬裝易容再上路。”
洛蘭沉思片刻,道:“我的換顏術,你想不想學。”
蕭玉案明知故問:“大叔的換顏術,會和別人的不一樣麼。”
“自然。”洛蘭的語氣中帶著淡淡的自豪,“我的換顏術不僅不用剖人臉皮,還能有易容之人的聲線和體型。”
蕭玉案眼睛一亮,“這個好,我要學。”
洛蘭笑道:“我可以教你。但你必須回答我一個問題。”
蕭玉案揶揄道:“不是說要盡力補償我麼,結果教個換顏術還要跟我談條件?”
“換顏術乃我獨創,我從未教過任何人,若你學會了,天下就只有我們二人會此幻術。蕭公子好好考慮下罷。”
“不用考慮了,”蕭玉案道,“你問。”
“我還是那個問題——你當初為何一定要和顧樓吟結為道侶?”
蕭玉案上回用“身不由己”四個字敷衍了過去,雖然是實話,但洛蘭明顯不信,那他只能搬出別的借口了。
“我是為了盜取青焰。”
“青焰?”洛蘭如夢初醒,“原來如此。青焰門被下了血禁,只有顧氏血脈之人能進去,你這個理由確實能站得住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