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杭似乎沒有把他帶回云劍閣,或許是李閑庭和慕鷹揚二人把他帶走了罷。”
蕭渡沉吟片刻,道:“派人在山中搜尋,看看有何線索。”
孟遲道:“是。”
蕭渡順著大戰后留下的痕跡,走到了懸崖邊,垂眸看去。
懸崖深不見底,除了一些蟠纏的古藤和搭棚的怪松,什麼也看不見。蕭渡盯著懸崖下繚繞的云霧,眼眸深深暗暗,喜怒難辨。
不多時,孟遲便來匯報:“尊主,有發現了!”
孟遲發現的是一間農舍。農舍的門窗上貼了不少喜字,屋內擺設整齊,紅綢橫掛,似要舉辦什麼喜事,可里面卻一個人都沒有。
孟遲道:“尊主請隨我來。”
蕭渡跟著她來到一間屋子。孟遲打開衣柜,一件件紅色的衣衫映入眼簾,和他身上穿著的一樣。
蕭渡道:“他在這里住過。”
“是的。”孟遲道,“我猜測,蕭公子本來是要在這里和顧樓吟成親的。不料云劍閣得知了這件事,上山來拿人,恰好李閑庭也在,兩方相持不下,這才有了這場大戰。”
蕭渡呵地一聲冷笑,“李閑庭不是不管他了麼,都把人送給我了,還多管什麼閑事。”
滿屋子的紅色著實令人心煩,他素來愛紅,不知為何看不慣這些“喜”字。狹長的眼眸瞇起,門窗上的“喜”陡然碎成了粉末。
“我從未說過不管他。”
孟遲一驚,這個聲音是……
蕭渡不緊不慢地轉身,見到來人,揚唇一笑:“你居然還在。”
李閑庭臉色極其難看,真氣不穩,顯然也是重傷在身。蕭渡道:“看來你和顧杭是勢均力敵,不分伯仲啊。”
孟遲問:“你還敢回來這里,不怕云劍閣的人追殺麼。
”
李閑庭看向衣柜里的紅衣,道:“我來替阿玉收拾東西。”
蕭渡道:“他果然在你那里。”
李閑庭漠然道:“沒有。”
蕭渡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語氣卻仍是漫不經心的:“他不在你那,能在哪里。”
李閑庭看著蕭渡,一字一句道:“蕭渡,阿玉死了。”
孟遲驚呼一聲,雙手捂著嘴,眼眶刷地紅了。
蕭渡無動于衷,好像只是聽到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的死訊。“你說的,可是真的?”
“是。”李閑庭平靜道,“他從東觀上的懸崖上跳了下去,穿著他最喜愛的紅衣,沒有留下一句遺言。”
孟遲再也忍不住,哭出了聲。
蕭渡沉默許久,終于有了一聲輕嘆:“可惜了。”
李閑庭笑了,“好歹兄弟一場,你只有這三個字?莫非,你修的也是無情道?”
“好歹兄弟一場,我……我去送送他。”
孟遲哽咽道:“尊主。”
蕭渡語速極快:“我自己去便是。”
蕭渡獨自一人回到懸崖邊,再次看向那深不見底的崖底,再也忍不住,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那是他的,心頭血。
第19章
在不停的下落中, 蕭玉案閉上了眼睛,同時在思考一個問題。【都有】說他跳崖之后會安然無虞,可懸崖這麼高, 他下落得這麼快, 他一失了修為的肉體凡胎,到底如何才能安然無虞。
蕭玉案的問題很快便得到了答案。耳畔的風聲逐漸變小,他下落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托住了他。他就像是一張風箏, 飄飄搖搖地落下, 眼看就要落入崖底時,那雙無形的手化為有形, 穩穩地抱住了他。
他這是……被人救了?
蕭玉案想睜開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
他的意識變得模糊,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拉著他入睡。徹底墜入黑暗的前一刻,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顧樓吟喜歡的人,可不能就這麼輕易死了。”
……
眼前是無邊的混沌與黑暗, 蕭玉案感覺到一陣清風襲來,鼻尖縈繞著熟悉的藥香味。長睫微微顫了顫,他緩緩地睜開眼睛。
他所處的地方似乎是一個山洞, 外面淅淅瀝瀝下著下雨, 山洞里卻溫暖干燥。他躺在一堆干草上, 不遠處有一火堆,柴火燒得劈啪作響。火堆旁坐著一位白衣少年,正低頭查看藥罐里的藥。
這位白衣少年,蕭玉案認識。不僅認識,在最后一個月,他們二人幾乎是在朝夕相處。也正因如此, 他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肯定是他墜崖的時候摔壞了腦子,出現幻覺了。
但無論他怎麼睜眼閉眼,白衣少年依舊真真切切地坐在他面前。蕭玉案張了張嘴,啞聲道:“……洛蘭?”
洛蘭聞聲看來,笑道:“你醒了。”
蕭玉案茫然道:“真的是你?”
洛蘭道:“真的是我。”
“你不是……”蕭玉案回憶起墜崖前的情形,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突然出現的林霧斂等人身上,還真沒注意洛蘭去那里了。他上下打量著洛蘭,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這個少年和之前不太一樣。雖然是同一張臉,但氣質完全變了,語氣和眼神都透著一個十四五歲少年不該有的滄桑和成熟。
蕭玉案警惕起來,道:“你究竟是誰。”
“你別怕,”洛蘭的聲音如醇酒般沉穩,“我既救了你,自然不會害你。”
這話蕭玉案是信的。洛蘭想對他做什麼有的是機會下手,不用等到現在,也不用大費周章地救他。
但他也敢用自己的頭發打賭,這人肯定有古怪,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