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樓吟握緊霜冷,不動聲色地走到衣柜前,猛地將衣柜打開——
一個紅衣似火的美人坐在他的衣柜里,因為位置狹小,他不得不抱著雙膝。見自己被發現了,美人抬頭看著他,明艷的臉上帶著一絲驚愕和茫然。
顧樓吟心頭微微一撞,“你……”
“是你啊。”蕭玉案松了口氣,“我師弟走了?”
顧樓吟回過神,移開視線,“沒有。”
半只腳已經踏出衣柜的蕭玉案陡然一頓,“哈?!我服了。”蕭玉案想要躲回柜子里,忽覺腰間一緊,他下意識地抬頭,和顧樓吟四目相對。
顧樓吟一手攬著他的腰,另一手放在他后腦上,他就這樣被顧樓吟向前推了幾步,后背輕輕撞上了屏風。
這時,門被踢開了。
首先映入慕鷹揚眼簾的是一盞印著山水畫的屏風,屏風上有一男子的剪影,看身形是顧樓吟沒錯。
外間沒有蕭玉案的身影,慕鷹揚正要越過屏風去里間尋,顧樓吟道:“我在更衣。”
慕鷹揚沒興趣去看一個男人更衣。透過屏風能看到里面物件大概的輪廓,唯一能藏人的衣柜開著,蕭玉案并不在里面。
慕鷹揚怎麼都沒想到,此刻他的師兄正被顧樓吟抱著腰,壓在與他只有一步之遙的屏風后。兩人挨得極近,顧樓吟可以感覺到他師兄噴灑在脖頸上溫熱的氣息;只要一低頭,就能看到那濃密似羽的長睫和因為訝異緊張微微張開的紅唇。
慕鷹揚本來已經轉身要走了,冷不丁地聽到屏風后傳來一陣聲響。他瞇起了眼睛,向屏風上的人影投去探究的目光。
蕭玉案身后是屏風,身前是顧樓吟的胸膛。他難得的慶幸自己身形纖細,能被顧樓吟的影子整個罩住。
等了一會兒,慕鷹揚還未出去,蕭玉案放在身側的手悄無聲息地來到顧樓吟腰間,輕輕解開了他的腰帶,接著抬眸沖他一笑。
顧樓吟眼眸微閃,喉結亦滾了滾。他明白蕭玉案的意思,手指有些僵硬地脫下自己的外衣,搭在了屏風上。
慕鷹揚見狀收回目光,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兩人沒有立刻動作,確定慕鷹揚不會回來才分開。蕭玉案笑道:“謝了顧兄。”
顧樓吟鎮定道:“你們又在鬧什麼。”
蕭玉案不欲多說,只道:“吵了一架而已,我師弟揚言要打斷我的腿。”
顧樓吟皺起眉,“為何。”
“因為我要來找你。”
“……”顧樓吟背過身,給自己倒了杯茶。
蕭玉案提醒他:“這茶是涼的吧。”
顧樓吟“嗯”了一聲,將涼茶一飲而盡。
沒想到顧樓吟喜歡在大冬天喝涼茶。蕭玉案道:“顧兄近來怎麼不找我了。”
顧樓吟道:“忙。”
蕭玉案隨口道:“忙著和小師妹練劍?”
“不是。”顧樓吟頓了頓,又多說了一句:“她新學了一套劍法,找我去看成效。”
“哦。”蕭玉案并不在意這些,“顧兄,你們云劍閣有個東西我一直想見識一下。”
“何物?”
蕭玉案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道:“青焰。”
顧樓吟怔了怔,“不可。”
蕭玉案干笑道:“你是不是拒絕得太果斷了?要不你再考慮一下?”
“青焰乃鎮閣之寶,云劍閣上下只有父親和幾位長老能睹其真容。”
蕭玉案問:“那你呢?”
顧樓吟道:“我只在取霜冷時見過一次。”
蕭玉案放軟聲音:“可是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不能通融一下嗎?我真的很想看看上古留下來的火焰是什麼樣子的。
”
“我的救命恩人無用。”
“那怎樣有用?你的……道侶?”
顧樓吟:“……”
蕭玉案又問:“想要見到青焰,只有嫁給你才行?”
顧樓吟沉靜良久,道:“此事休要再提。你在正好,隨我去見師叔。”
顧樓吟說的這位師叔名叫錢桑,據說是顧閣主的左膀右臂,顧閣主閉關之時,便是他代為主持云劍閣的大小事宜。錢桑身形微胖,面目和藹,一看就是個好脾氣的長輩。
錢桑看到蕭玉案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色。蕭玉案早就習慣了別人如此,并未多想。錢桑先同蕭玉案客套了一番,感謝他在北境對顧樓吟出手相救,接著說起了銅鏡一事。
“此鏡應是三百年前某位修士大崩后的隨葬之品,陰氣極重,后被盜墓賊人挖出,幾番周折到了廬陵太守府,不斷吸收怨氣,最終成為一道戾器。”
顧樓吟道:“依師叔之見,從銅鏡中出來的‘鏡中人’究竟為何物。”
錢桑面色凝重,“說它們單純為怨氣所化,也不盡然。”
蕭玉案問:“錢長老這是何意。”
“銅鏡不但會記下所照之人的長相,還會吸收其三魂六魄中的一魄,給它創造出的鏡中人附魂。”
蕭玉案聞言一驚,道:“不是吧錢長老,我和顧兄可都被照過啊,難道我們現在都是少了魂魄的人?”
錢桑溫聲道:“蕭公子不必著急,在廬陵你們已經滅了你們的鏡中人。鏡中人一亡,魂魄即歸位。”
“原來如此。”蕭玉案想起王管家三人,問:“那如果本體已經身亡,又會如何?”
顧樓吟道:“殘魂仍在人間,亡者不得輪回。”
“此物藏于尋常百姓家中,兇險異常,萬幸樓吟將其帶回了云劍閣,如若落在魔宗等奸人之手,后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