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它的另一半,在尊主手上。”
蕭玉案表情微妙,“所以……”
“所以只要尊主想,隨時可以得知你這邊的情況,并將尊主之令傳音于你。”孟遲笑容甜美,“蕭公子,你可別讓尊主失望啊。”
蕭玉案笑容冰冷:“不敢。”
“山下有一草屋,你見到顧樓吟后,將他帶到草屋內養傷。我給了你一個完美無缺的開始,接下來就看你的了,蕭大美人。”
蕭玉案謙虛道:“我只是有幾分姿色,‘大美人’三字,不敢當。”
孟遲完成任務,沒有耽擱,火速回到刑天宗復命。
是夜,刑天宗又下起了雪。蕭渡一襲紅衣,憑欄而立,寒風吹過衣袖,猶如一雙染血的蝶翼。
孟遲站在他身后,道:“尊主。”
蕭渡道:“事情辦好了?”
孟遲點點頭,“我已將蕭公子送到顧樓吟身旁,一切妥當。”
蕭渡看了一會兒雪,問:“他還是很順從?”
“蕭公子一路上都很乖呢。”
蕭渡不明意味地笑了笑,“是麼。”
孟遲隱約察覺到蕭渡心情不虞,笑著試探道:“尊主可是舍不得蕭公子了?”
蕭渡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看著孟遲,半真半假道:“到底是個絕色美人,看久了自然舍不得。”
“可惜性子不像美人。”在孟遲看來,美人要麼高嶺之花,要麼嬌軟可人,蕭玉案哪樣都沾不上邊。“尊主要是想他了,可用九音螺傳音于他。”
蕭渡可有可無道:“再說吧。”
“哥哥——”清脆如泉的少年音從身后傳來,“快來嘗嘗我包的餃子!”
蕭渡收起一身的寒意,揚起唇角,“這就來。”
正值隆冬,這座不知名的山上亦是大雪紛飛。蕭玉案裹緊狐裘,冒著風雪,一步步走向那個坐在樹下的少年。
少年背靠著樹干,手持一把插地的長劍,似雪的白衣被鮮血浸染,頭微微歪斜,雙目緊閉,嘴角還有一絲血跡。
這恐怕是云劍閣少閣主最狼狽的時候,可看到他的第一眼,蕭玉案還是想起了那八個字——天之驕子,皎皎如月。
蕭玉案彎身替他探了探脈。刑天宗的人下手還是很有分寸,顧樓吟看著流了很多血,但未傷及靈脈,日后多吃點豬血補回來就是。
蕭玉案脫下身上的狐裘。狐裘之下,他穿了一身紅得奪目的衣衫,在風雪之中,好似一團燃燒的火焰。
他將狐裘蓋在少年身上,正琢磨著怎麼帶他下山,手腕猝不及防地被抓住了。
蕭玉案心中一動——顧樓吟不會這便要醒了吧?他定了定神,道:“這位兄臺,你還好嗎?”
顧樓吟長睫輕顫,雙目依舊閉著,抓著蕭玉案的手輕聲道:“……師兄。”
第3章
顧樓吟說完這兩個字,再次沒了動靜。
蕭玉案直起身,用折扇輕輕點了點顧樓吟的額頭,喃喃道:“顧公子,對不住了,我也是被逼的。”
顧樓吟額間生出一道淡黃色的微光,連接到蕭玉案的折扇上。蕭玉案揚起折扇,顧樓吟隨之“站”了起來。“你暫且隨我走。放心,我絕不會與你結為道侶。”
正如孟遲所言,山腳下有一勉強可以擋風遮雨的草屋。草屋內累塊積蘇,一覽無余,好在一張大床還算湊活,上面還放著一床棉被和一個木箱。蕭玉案打開木箱,發現里面是一些止血療傷的良藥。
蕭玉案揮了揮折扇,顧樓吟順著他揮的方向倒在了床上,身上還蓋著他的狐裘。
天寒地凍,蕭玉案沒了狐裘,一路上消耗了不少靈力保暖。他生了把火,火光照亮破舊不堪的草屋,在不甚明亮的火光下,顧樓吟的臉龐仍然清冽出塵,確實當得起“皎皎如月”四個字。
蕭玉案在床邊坐下,脫下顧樓吟帶血的衣衫,血腥味撲面而來。
蕭玉案以為他已經夠慘了,但相比顧樓吟來說,他至少沒受過皮肉之苦。萬幸的是這些傷口沒有淬毒,否則這如月般的身體少不了要留疤。
給顧樓吟上藥的時候,蕭玉案感覺到他遠超同一輩的修為。這已經不是勤奮能到達的高度,有這一身修為護體,顧樓吟明日就該醒了。
事實證明,蕭玉案還是小看了這位云劍閣的少閣主。深夜,外頭的風雪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柴火燒得噼里作響。蕭玉案坐在火堆旁,對著自己的扇子發呆,霍然聽到一聲輕咳。
蕭玉案朝床看去,對上了一雙潔凈明澈的眼睛。
那雙眼睛的主人看到蕭玉案,極短地怔了下,“你……”
蕭玉案知道他要問什麼,主動道:“在下蕭玉案,一介散修,云游時偶然路過,看到你昏倒在樹下,便將你帶來此地。”
顧樓吟頷首:“多謝蕭公子。”
少年雖然是在道謝,卻給人冷淡疏離的感覺。
見顧樓吟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胸口,蕭玉案又道:“我隨身帶了些藥,能用的都給你用上了。對了,不知公子尊姓大名?”他明知故問,“看公子身上的衣著——是云劍閣的人?”
顧樓吟稍作猶豫,道:“云劍閣,顧樓吟。”
蕭玉案佯作驚訝:“原來我救的是云劍閣的少閣主?!那我豈不是賺大了!”
顧樓吟抬眸看了他一眼,淡道:“日后云劍閣若有能幫得上蕭公子的地方,定會竭力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