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喬不好意思地搓搓書頁,以前送外賣是因為體力活打發時間,閑下來就會多想。同居之后,他好像又能靜得下心看書了,宛若復讀時裴多律給他補課的階段。
能看就看看吧,說不定什麼時候又得送外賣了。
正想著,手機屏幕亮起來,赫然是裴多律的視頻邀請!
紀喬眼睛一下子瞪圓,看看手機,看看王猛。
王猛做了個嘴上縫拉鏈的動作,表示自己不會出聲。
紀喬拿著書回屋,不敢讓裴多律看見出租屋內里,把攝像頭調整向外,對著書拍。
裴多律看見滿屏的德語,沉默了兩秒。
好像沒有理由叫紀喬轉換攝像頭。
“在看書?”
紀喬“嗯”了一聲,裴多律那邊剛洗完澡,上半身沒穿衣服,應該是把手機固定在某處,解放雙手吹干頭發。
吹風機呼呼地吹,發梢甩落的水珠仿佛蹦出屏幕撲了他一臉。
背景不太像酒店,像是正經臥室,又過分簡單,紀喬想看看有沒有衣柜,但被裴多律擋著,只能看見色相。
再看一眼。
別看了,裴多律會發現他偷看腹肌的。
紀喬下意識想擋攝像頭,隨即想到裴多律看不見自己,才放了心,明目張膽地看。
對著白紙黑字的德文,看不見紀喬的反應,裴多律有些失望,把衣服套上,盤問:“晚上吃什麼?”
紀喬隨口道:“面條。”
裴多律:“我不在家你吃好點。”
紀喬:“好。”
裴多律聽著覺得敷衍:“我給你叫餐。”
“不用不用,我喜歡吃自己做的。”
裴多律胡謅:“今晚合作方請吃飯,有海參。”
紀喬眼睛一亮,低頭湊近手機,仿佛這樣才能更好地囑咐裴多律:“你有沒有多吃點?”
裴多律垂眸:“不好吃。”
紀喬:“好不好吃不重要,你不吃多虧。”
裴多律評估他話里的意思,到底有幾分跟蔣平風的猜測吻合。
只能聽出紀喬對補腎很熱衷。
“沒事的話我先掛了,今晚要看書。”畢竟裴多律最擅長從通話里聽出蛛絲馬跡,紀喬怕被發現自己回出租屋。
“好,不打擾你。”
裴多律在老婆這里沒找到存在感,不爽地撥打另一個電話。
“我托你查五年前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朋友:“都過去這麼多年,我以為你不急,想全部水落石出了給你出報告。”
裴多律聽出了弦外之音:“有什麼貓膩?”
朋友:“首先,紀柯醫院倒閉,柯瑞父子倆出國了,你知道嗎?”
“誰做的?”
不等回答,裴多律自己給出了答案,“胡瀚海?”
朋友:“沒錯,胡總做得很蔭蔽,躲在后面推波助瀾,但當年他的確是出手了,還掃了尾巴抹了痕跡,許多事情不好查。”
“柯瑞肯定是怕他,所以出國了。”
“那紀喬呢,怎麼沒有一起?”裴多律擰眉,當初胡瀚海問過他要不要報仇,裴多律說沒必要,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而且醫院是紀喬的媽媽的心血,裴多律再厭惡,依然記得紀喬那次帶他去醫院時的自豪感。
朋友:“據說紀喬跟家里決裂了,有個傭人曾經聽到柯瑞說‘養紀喬這麼多年,他給家里反哺一個腎,不管是他的還是他男朋友的,也不算白養’。”
裴多律心尖一跳,他總覺得這話里有其他的意思,但是聽起來就是紀喬因為家庭的親情綁架需要捐一個腎,他不想出,就找別人出,完事之后就決裂了。
紀喬以前隱晦地提過,他不喜歡家里的氛圍,但是親弟弟柯鑫身體不好,他又很心疼,媽媽不在了,他當哥哥得代替媽媽看著弟弟。
紀喬有他的迫不得已,裴多律一直都心甘情愿。
紀喬以為他少了一顆腎,就這麼給他補,過度緊張,如若這顆腎是從紀喬的身體里挖出來的,紀喬不得疼死,往后也惶惶度日。
“柯家倒了,紀喬有錢嗎?”裴多律不愿意報復的主要原因:他怕紀少爺沒錢花。
“有吧。”朋友推測,“我找到他以前的朋友,那些朋友都說,紀喬卡里的零花錢能花一輩子,紀梅云給他留了很多。”
“不過,紀喬的朋友里有個傳言,說紀喬以前熱心帶他們去醫院免費看病都是為了給弟弟匹配腎臟,所以他們大部分人都沒有再跟紀喬聯系了,對于后來的事情也不知道。”
“他們也配。”裴多律冷笑,縫傷口打退燒針,哪個抽血了,哪個做詳細匹配檢查了?
他們買感冒藥都要找紀喬刷卡,事發后又各個懷疑被紀喬利用,后怕懊悔,簡直可笑。
這種朋友紀喬身邊有很多,后來專注跟裴多律談戀愛了才減少來往。
朋友忍不住吐槽:“你配上了還挺自豪。”
裴多律直覺這個流言蹊蹺,精準投放在紀喬的朋友群體,不像是胡瀚海的手筆,“查查是誰造謠。”
紀柯醫院非法移植的事情鬧得沸沸湯湯,但哪怕現在去老家問一圈,沒有幾個人知道裴正是受害者,這些朋友又如何得知紀喬在這里面的角色?
裴多律倒了一杯溫水,擎在手里,紀喬的朋友少了,不是他的錯覺。
原來是因為流言。
患難見真心,裴多律把郝飛昂踢出情敵名單后,覺得這人不錯,可以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