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深恰巧是這些老畫家的反對派。
“初生牛犢不怕虎。”余深說,“不管那題是什麼,你也不要因為條款而限制住,腦子里浮現的第一條靈感是什麼,你就畫什麼。”
在去機場的路上,余深還在給郁南打氣。
進安檢、上飛機,郁南發現余深竟然是訂的頭等艙。
“老師,我們的經費這麼充裕嗎?”郁南表示驚訝。
余深“咳”了一聲,某人強制升艙,他也沒有辦法,總不可能改變行程不坐這班飛機了吧。
“只是現在條件好,要是你比賽表現得不好,就給我從M國游回來。”
這個孩子這幾天都表現得很興奮,余深故意拉著個臉。
郁南吐了吐舌頭。
這趟航程十二個小時,他隨身攜帶了嚴思危的特制小綠瓶,在頭等艙過得還算舒服,甚至美美地睡了一覺。
他怎麼也沒想到,一下飛機會見到段裕寒。
第五十九章 仲夏夜之夢
這邊天氣還冷。
段裕寒身穿一件酡色大衣,頭發染成了板栗色, 口罩掛在臉上, 遠遠地就朝郁南揮手。
郁南一開始沒認出他來, 因為確實沒有想過,段裕寒說的“我陪你去”竟然不是開玩笑。他從深城出發, 段裕寒則從潼市出發, 彼此之間并沒有聯系過,只有閑聊的時候郁南說過自己的航班時間。
“郁南。”段裕寒摘下口罩, 露出青春洋溢的笑臉,眼睛彎彎。
郁南眼睛都瞪圓了,上前一步:“你怎麼真的來了呀?”
段裕寒又戴上口罩,聳聳肩無所謂般退了點:“我感冒了, 小心傳染你。”
郁南不知道說什麼好, 叫他回去嗎?可是段裕寒都已經來了。
這可是在國外。
余深走在后面一點,段裕寒還和他打招呼:“余老師好,久仰大名,我是郁南的朋友段裕寒。郁南以前就常常提起您, 我也是您的粉絲呢。”
年輕人這麼有活力,還有禮貌, 余深笑道:“你也是學美術的?”
段裕寒說:“不是,我學建筑。”
郁南聽到他云淡風輕的樣子, 仿佛真的已經放下了美術, 心里還是有些惋惜:“學建筑也很好,建筑設計師也很酷的。”
余深以為段裕寒是M國的學生:“這邊的學業比國內要繁重嗎?”
段裕寒說:“老師, 我在潼大念書,這次是過來玩兒順便陪郁南的。”
老年人會心一擊,瞬間明白了什麼。
小徒弟的魅力太大,人家都追到M國來了。
段裕寒的比他們先到五六個小時,郁南他們的飛機晚點,所以他已經在機場等了很久了。期間喝了好幾杯咖啡,一邊等,一邊做老師發下來的作業。
這時他腋下夾著電腦,左手拉自己的行李箱,右手還要去拉郁南的行李箱。
郁南說:“我自己來。”
段裕寒便收回手:“你們住哪家酒店?”
余深不自然地說:“C&C。”
郁南不知道什麼是C&C,也不知道其中有人操作。
余深不打算告訴他宮先生都干了些什麼,他的小徒弟最好一心撲在畫畫上,兩耳不聞窗外事。
段裕寒點點頭出去攔車。
上車后,他用流利的英文給司機說了地址,余深松一口氣,對郁南講:“有你這個朋友小段在,我們倆不至于拿翻譯軟件了。”
段裕寒在副駕駛回身道:“我小時候在M國長大的,十幾歲才回國。”
這個郁南倒是沒有聽他講過。
第一次來到M國,郁南在后座上有點興奮地看著窗外的情形。
某某大道、某某大廈,都是在電影里見過的場景。
路過一個廣場時,他看見了街頭賣藝人,畫畫的、唱歌的、扮作雕像的,甚至還有帶著狗靠墻而坐的的流浪漢。
他頭一次感覺到,外面的世界這麼大,他不該偏安一隅,應該多出去看看。
不拘泥于任何一處,不拘泥于任何一段經歷。
段裕寒對他說:“明天我們可以來這里轉一轉,廣場里面有一家的可麗餅很好吃。”
郁南點點頭:“好啊。”
車子行入酒店,段裕寒幫他們辦理了入住,再陪他們一起上樓。
到達豪華套房時,郁南才顯出了些驚訝。
即使他再沒有概念,也知道這里顯然不是普通的出國經費可以承擔的。余深對此表現得很自然,一共兩個房間,他隨便選了一個。
“小段住哪里?”余深問。
段裕寒個子高高的,路上表現得再成熟,終究也是個少年人。
他摸摸腦袋:“我來得急,還沒訂酒店。”
郁南說:“那怎麼辦?”
段裕寒是來陪他的,他很不好意思。
段裕寒看著郁南笑了笑:“我下去問一下,還有房間的話,就住這里吧。”
郁南就說和他一起去。
段裕寒將行李放在郁南房間,兩人就一起下了樓。
余深則叫了客房服務,他是個老年人了,這邊濕悶的天氣讓他的腰痛,準備吃點東西先休息。
段裕寒訂了房間,帶郁南在附近吃了一頓飯。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天,倒是很開心,同齡人的相處總是輕松愜意的。
郁南心里還記得段裕寒說過喜歡他的事,對方卻沒有再提起,行動起來又不顯得過于逼緊,讓他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路過一家劇院時,段裕寒駐足。
他扯掉口罩,呼出一口氣:“我小時候常在這家劇院看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