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宮宅,黑色雕花大門應聲而開。
車子駛入其中,卻不見房子的影子。隨著地形變化錯落有致的草坪, 精心打理的花團, 一路景色低調奢華,足行駛過兩三公里,才影影綽綽看見一棟巨大的歐式建筑。
那宅子有些年份了,修繕得當, 黑色的瓦頂像新的一樣。落地窗、白磚墻皆有節日裝飾,絲帶、鮮花、氣球, 像盛典一樣熱鬧。
車子在圓形大噴泉旁停下,司機來開了車門。
郁南跟著宮丞下車, 這才瞥見各式豪車亂人眼, 隱約有喧嘩人聲、音樂聲傳來,門廳處有不少人與宮丞打招呼。
大宅里溫暖如春。
步入玄關, 傭人迎上來微笑道:“先生回來了!”
宮丞只隨意點點頭,一瞬間大廳里他們成了焦點。
傭人伺候著宮丞脫下大衣替他掛好,又來伺候郁南。
郁南今天外面穿了一件羊羔絨外套,是前不久才送來的冬裝,穿這一件就足夠保暖。里面則是一件修身的白色襯衣,領口與袖扣用絲線繡了花,襯得他挺拔秀氣。
竊竊私語似乎是跟隨郁南而來,他絲毫沒有察覺,紅著臉任別人幫忙,他知道既然來了就要恭敬不如從命,這才是他該有的優雅。
“宮先生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一路走過,宮丞得到許多新年問好。
女士們身穿禮服,男士們都著正裝,像是一場群星云集的舞會,是郁南過去在電影里才見過的場景。
人們朝他投來好奇的目光,他不由得有一些緊張。
宮丞牽著他一只手:“不怕。”
郁南霎時安心少許,點點頭。
舒緩的音樂聲里,有人“噔噔噔”從旋轉樓梯下跑下來,談話的人們自動避讓。
到了樓梯末尾一截,那人還嫌不夠快,干脆坐在木質扶手上一路往下滑,有些乖張。
宮一洛那頭白毛已經染了回來,他穿黑西裝,打了領結,看上去成熟不少,落地后卻還是那份年少氣盛:“小叔!你要是不回來我就要走了!我媽說你要是真不回來,一會兒就讓我上來講話,我才不想!”
宮丞道:“指望你?大嫂也是病急亂投醫。”
宮一洛嘿嘿一笑:“她以為你要任性嘛。”
宮丞不置可否,他向來話都不多。
此時正值天黑,跨年會還有一會兒才會開始,他得去和一些人物打個招呼,走個過場。居高位者遠不像平常人想象中那麼自由自在,反而更多俗務纏身,還身不由己。
“你反正沒事,帶郁南去逛一逛。”宮丞交待,“不要讓他喝太多酒。”
宮一洛自然早認出了郁南,眼里閃過某種笑意,點點頭:“包在我身上。郁南,走,我帶你去花房,那邊人沒那麼多。”
郁南看了宮丞一眼,他有預感今天整個晚上怕都是得跟著宮一洛了。
這對宮丞來說是沒辦法的事,宮丞是主角,分身乏術。何況是他自己要求來陪宮丞的。
男人看出他的不安,伸手在他頭上摸了下,帶著絲寵溺:“去吧。餓了就拿吃的。”
郁南在心里嘆口氣,跟著宮一洛走了。
“郁南,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宮一洛問。
“不用。”郁南說。
宮一洛又問了他一些有的沒的,待他們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人果然逐漸稀少,來到大宅左側的玻璃花房。這里與大宅相連,能看見走廊另一頭的情景。
“我以為這里是宮丞種玫瑰花的地方。
”站在一團無盡夏前,郁南伸手輕撫那紫藍色花團。
薔薇、風信子、灌木類、仙人掌科等,品種樹木繁多,很難想象它們盛放在同一個季節。
地上的鵝卵石根據顏色拼接成花紋,臺面底下有蓄水的小道潺潺流動,美不勝收。
宮一洛說:“那是花圃,還在后山那邊,遠著呢。這里是我媽的溫室,她有時候在這里看書。”
郁南喜歡這個地方。
他四處看了一眼,覺得若是陽光燦爛時,這里必定又是另一番美景。
等以后他有能力了,他也要建一個這樣的花房,每日在里面畫畫、做做手工什麼的,說不定還可以養一條狗。不知道宮丞喜不喜歡狗,若是宮丞不喜歡,那麼養只懶洋洋的貓也不錯。
忽然,宮一洛話鋒一轉,扮出生氣的樣子:“郁南,你為什麼刪除我?我發信息發到一半,提示我不是你好友,你倒是真行啊。打游戲打得好好的,轉頭就翻臉不認人。”
郁南已忘了這回事。
經宮一洛提醒,他才想起那次他下定決心要和宮丞分手,的確把宮一洛拉黑了。
宮一洛這個人是自來熟,性格不算差,郁南也覺得自己做得不太地道。
“對不起啊。”郁南拿出手機,“我上次以為我和宮丞肯定會分手了,所以才刪掉你的。我現在就把你拉回來。”
宮一洛看了他兩秒,撇嘴道:“算了,我不稀罕。反正你們以后也會分手,加來加去多麻煩。”
郁南:“……你為什麼這麼講,我們才不會分手。”
馬上就新年了,說這種話一點也不吉利。
宮一洛沒心沒肺地說:“早晚的事。你知道比愛人在一起更長久的是什麼嗎?我告訴你,是家人。
不管宮丞他在外邊兒多久,和誰好,他終究是要回到家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