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西。”他不再逗他,吩咐道,“池子里有剪過頭的八爪魚,你先把那個洗干凈。”
“好。”郁南也不想再說這個,欣然應允。
剛才在路上宮丞便讓小周安排人送來新鮮食材,是以這些東西都還隱隱散發著海腥味,池子里烏泱泱糾纏的一團,還有些許泥沙。
郁南對清洗海鮮一竅不通,兩人一起做飯卻給了他新鮮感,他先用水沖了一會兒,那八爪魚在水花中翻滾看上去并無什麼戰斗力,便大著膽子抓住每一根觸須仔細清洗。
“不對。”宮丞道,“這樣是洗不干凈的。”
郁南疑惑:“應該怎麼洗?”
宮丞放下手中刀具,從背后將他環繞,大手也就著這個姿勢攏住了他的手。
滑膩的八爪魚在手中根本抓不住,另一些調皮的還試圖用吸盤吸住赤壁往上爬。宮丞對此視而不見,只手把手地帶著他動作,口中道:“你要順著一個方向清洗,像這樣。”
他手帶著郁南的手指,緩慢又認真地往下揉搓,“我教你。”
因為太滑,兩人的十指幾乎不怎麼抓得住,指尖傳來的奇怪觸感不知為何讓郁南耳朵發燒。
這簡直不像在洗八爪魚,更像是在做某種親密又陌生的事,單純如沒有任何經驗的郁南也察覺這種令人臉紅心跳的不妥。
指間滑膩一片。
那擺放在一旁的象拔蚌存在感也十分強烈。
就像是……
他努力記住清洗的步驟,心跳卻逐漸加快,對外界的感知不復存在,所有注意力都被那雙包裹他的大手吸引——宮丞的手指修長而骨節分明,是屬于男人的一雙手,卻不顯得粗獷,養尊處優的生活讓他手上一點繭也沒有。
郁南則不同,長期握筆導致他中指內側有繭,宮丞摸到那一處:“畫畫弄出來的?”
“嗯。”郁南應了聲。
宮丞輕輕笑了一聲,嗓音放得很低。
“我會了!”郁南被這聲輕笑弄得面紅耳赤,他知道現在的氣氛很曖昧,“您放開我吧,我自己來。”
宮丞沒放手。
郁南努力證明自己:“您放心吧,我一定能洗干凈的!”
宮丞這次很爽快,說了聲“好”便放開了他,轉身繼續處理那只看起來就很污的象拔蚌。
等郁南洗完八爪魚,宮丞那邊也開始處理蚌鼻的部分了。
蚌身之前的處理郁南沒看見,只見宮丞刀工熟練,將肉黃色的粗皮輕松剝掉,郁南看著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很疼。
宮丞表情認真,似乎這對他來說是一種享受。他從冰箱中拿出細碎的冰塊,刀法又快又妙,一片片薄薄的蚌肉被均勻地鋪開在冰塊上。看得出來他對如何處理這些食材深諳其道,顯然是常做的。
“之前在一位大廚手底下學過幾天。”宮丞隨意說,“偶爾會做來自己吃,所以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榮幸吃到的。”
說著,他抬頭看了郁南一眼。
郁南正坐在中島臺前的高腳凳上看得入迷,宮丞忽然抬起頭這一眼眸色深邃,墨一般飽含著看不懂的情緒。
郁南猜測他現在應該是愉悅的。
“我是第一個嗎?”郁南問。
宮丞繼續擺放蚌肉:“當然不是。”
郁南“哦”了一聲,也不見得如何失望。
宮丞大他這麼多,許許多多的第一個、第一次肯定不會出現在他身上,這點道理郁南還是明白的。
“在這里吃到的,你是第一個。
”
宮丞補充了一句。
郁南愣了下,露出笑容小聲贊嘆:“哇。”
“小東西。”宮丞說著,隨意捏起一片沾了醬,遞給他,“嘗一嘗。”
郁南張嘴,宮丞便將刺身放入他口中。
一入口只覺得極鮮,鮮到甚至有一點甜味,郁南咀嚼這這美味,表情迷離,連眼睛都好吃得微微瞇起。
宮丞的手指卻未拿開:“舔掉。”
郁南驀地臉紅。
宮丞神色看不出狎昵,卻明顯是在逗著他玩:“我手上還有蘸料,你弄臟的。”
郁南跳下高腳凳:“我去看看八爪魚洗干凈了沒有!”
宮丞勾唇。
二十幾分鐘后,桌上做了一碗蚌肉湯、一份象拔蚌刺身,一份生吃八爪魚。
簡簡單單,興許并不能飽腹,卻讓人食指大動。
新鮮的美味與精致的情人,這個夜晚本該十分美好。
吃到一半偏偏有不速之客按了門鈴,宮丞不得不起身去開門:“你怎麼來了?”
郁南好奇,只見一個年輕男孩大大咧咧地闖入,染了一頭白毛,神情飛揚跋扈:“我聽到任叔在吩咐人給你準備食材送過來,當然要快一點來了!千載難逢的機會我才不會放過!”
那男孩一邊說一邊甩掉腳上的鞋子,“你一個人在吃什麼好吃的?”
說著走向餐廳,一眼便看見坐在桌前的郁南。
男孩驚訝道:“不是一個人!”
郁南覺得他有些眼熟,很快就想起來,這人是那晚在酒吧外面掛在宮丞身上那個漂亮男孩。
郁南曾問過小周對方是誰,小周卻避而不談,叫他自己問宮先生。
他是誰?
“你好。”郁南對他打招呼。
男孩想了想,忽然笑起來,那笑卻讓人不太舒服:“我記得你了,你就是上次和嚴思尼打架那個。
”
他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