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那股淡然冷靜的氣質,讓周遭的炎熱空氣似乎都靜了不少,又讓人覺得他高不可攀,不易接近。
“謝謝您告訴我。”郁南也微笑了一下,“接下來我應該會馬上快起來了!”
男人說:“不客氣。”
郁南將梯子搬到另一邊,重新爬上去勾線。
那個人卻還沒走,饒有興致地看了起來。
不是第一次有人站在這墻繪下欣賞了,有時候甚至會聚集好大一波人對這設計進行討論。這是一幅抽象的海底世界,時而簡單時而繁復,設計這墻繪的藝術家功底難以窺見到底有多深厚。
但還是第一次,有一個這樣有存在感的人站在陽光里,安靜地觀看。
封子瑞他們也注意到了外來者。
“你叫什麼名字?”那個男人問。
郁南低頭:“您問我嗎?”
男人又極為輕的淡笑了下:“對。”
“我叫郁南。”郁南自我介紹,“郁郁蔥蔥的郁,南方的南。”
等那個人走了,封子瑞才從另一個一字梯上下來,眉目之間都有些興奮:“郁南,你知不知道剛才跟你說話的是誰?”
郁南搖頭,難道不是一個路過的藝術愛好者?
“他就是這墻繪的設計師!路易!Louis,那個大名鼎鼎的混血兒,我上次說的百萬設計的按個?你聽說過沒?!”
郁南這下驚訝了,難怪對方能一眼看出他勾線的方向不對還好意提醒,原來如此。
他沒聽說過這位藝術家的名號,想來是因為他更關注繪畫而非設計的緣故,不過還是不由得產生一股欽佩之情。
對方還問了他的名字,使得他有種被認可的感覺,心里也升起一股小小的雀躍來,并沒將這次偶遇放在心上。
而那股雀躍則持續到了收工,很快換成了另一種雀躍繼續盤旋。
今天是周六,他和宮先生約好了在水上餐廳會面,現在是時候過去了。以往封子瑞都會順路載他回學校,這次他便提前告訴他,說與人有約。
封子瑞還有一點沒有完成,正要下梯子和他說話,郁南已經喊了聲“學長再見”算是給所有人打了招呼,小跑著走遠了。
*
剛上地鐵,宮先生的微信就發了過來。
宮先生:你在哪里?
郁南:我已經上地鐵啦,很快就到。
另一頭,宮丞的車從樹與天承停車場開出來,見到墻繪前面果然不見郁南身影,頓時扶額。
這小家伙,完全沒搞清楚他到底是誰。
“直接過去。”他道。
“是,先生。”車子重新發動起來。
郁南到時,宮丞還被堵在路上。
深城的上下班高峰期,任你是國王殿下還是世界首富,都只能混在車流里隨大部隊緩慢移動。
郁南還是第一次來這麼高檔的餐廳用餐,來之前覃樂風便告訴他不要緊張,只需要報預約的名字即可,侍者便會指引他去到桌前。
令郁南奇怪的是,偌大的餐廳里竟然一位客人都沒有。
地板與墻壁里都嵌有玻璃,餐廳被水層層包圍,如同身處海底世界。
熱帶魚與鯊魚相安無事,不時從天穹中游過,設計的巧妙之處又體現于偶然穿插的落地窗,一眼望去能看見樓外佇立的高樓,簡直分不清是顯示還是夢幻。
“您請坐。”侍者忍不住看他,上了一杯水,“請問是現在替您上菜,還是要等另一位客人?”
郁南說要等人。
見他有些不安,侍者又道:“好的,今天這里已經為您清場了,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按桌上的鈴。”
說完便禮貌地退下了,途中還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郁南吃驚,覃樂風這麼大手筆,竟然包場。
不一會兒,他才慢慢回過神了,能包場的……怕是宮先生。
郁南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天慢慢地黑了。
他也不著急,自己拿了桌上的紙筆,倚靠在水墻前,對著落地窗描繪對面建筑的速寫。
鯊魚安靜地停在他的身側,他被襯托得有些渺小。
“畫錯了。”成熟的男聲響在耳側。
“宮先生!”郁南有點驚喜,他等太久了,幾乎以為宮丞不來了。
宮丞唇角也微微翹起:“花貓。”
郁南不明所以,臉上沾了一抹紅色顏料招搖過市而不自知,配上懵懂的表情格外引人憐愛。
宮丞喜歡他這樣,也不說破,附身指著他手中的速寫說:“后面被擋住的這棟樓有七十六層,你畫錯了,最多只有七十層。”
郁南低頭一看,不是很明白:“我畫的這部分,是按照能看見的樓層如實畫的,怎麼會畫錯呢?”
宮丞說:“你要看建筑的比例。”
說著,郁南的手便被宮丞的手掌包裹住,對方竟是就這樣握住他的手,要替他修改了。
手被貼上,后背自然就靠上了宮丞的胸膛,那里寬闊厚實,是屬于成熟健壯的男人才會有的胸膛,鼻尖傳來一點點煙草氣息,郁南的臉一點一點發紅。
和宮先生在一起,都是這麼刺激的嗎。
宮丞將那棟樓的比例拔高,整幅畫一下子順眼了很多,雖然之前也很不錯,算得上精美,但現在這樣卻更加貼近現實。
宮丞筆畫熟練,不像只是說說而已,簡直令人懷疑,他是不是學習建筑出身,畫了許多幅速寫才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