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斯收回目光一邊瀏覽文件,一邊用平靜自然的語氣答道,“之前強買強賣塞在我辦公室,這次來開會,不知道誰收拾東西的時候閑的,把這個一起帶上了飛梭。”
邵珩想了想第五辦公室那幾位秘書事無巨細的性格,覺得確實能干得出這種事。但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
“楊先生買貓薄荷干什麼?”邵珩覺得這事非常神奇,畢竟楚斯也不養貓。
是呀,干什麼呢?
薩厄·楊當時把貓薄荷放在他桌上的時候,楚斯也愣了一下,下意識問道,“你買這個干什麼?”
然后,錙銖必較的楊先生就把當初楚斯自己說過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了他,“喂男朋友。”
楚斯:“……”
但是這話私下說說也就算了,能跟邵珩說麼?顯然不能。于是楚斯裝聾作啞,當沒聽見,轉移話題道,“我聽說邵老爺子想退休?”
“……”邵珩心說你這話題轉得也太明顯了,但是終歸是上司,不好懟,便捏著鼻子順著話道,“對,不過聽米勒說,醫院那邊琢磨著退了也要把他返聘回去,我估計幾年內沒得歇。好在他現在身體還不錯,今天四個小時飛梭坐下來,也沒見有什麼不舒服的。”
楚斯點了點頭。
邵珩見他還有兩份文件沒看完,便干脆在落地窗邊的會客沙發上坐下,順手拿起扶手上擱著的一本書看了看,“《永無之鄉》?”
他隨手翻了兩頁內容,“神神鬼鬼的,詩歌故事?你還看這個啊長官?”
楚斯頭也不抬地提醒:“你看看作者再說話。”
邵珩翻回封面,“埃斯特·卡貝爾?是我知道的那位埃斯特·卡貝爾女士嗎?”
“不然呢?”
“我只看過她出的智能系統方面的研究著作,不知道她還出過這種。”
“也不是。”楚斯道,“就這一本,我讓人裝訂的。”
當初埃斯特·卡貝爾轉出無菌病房的時候,把那沓寫寫畫畫的紙留在了窗臺上,沒有帶走,后來輾轉到了楚斯手里。
那陣子她常呆在蔣期的病房里,楚斯有回碰上了便問了她一句,“怎麼寫完又不要了?”
埃斯特回得挺任性,說是寫完之后,她才發現她的記性還可以,這些事情應該不會忘記,所以那些又紙用不上了。
鑒于這幫搞研究的性格古怪,常常想一出是一出,楚斯決定還是替她把那沓紙保存下來了,又因為散紙容易缺漏丟失,干脆找人裝訂成了一本小冊子,免得卡貝爾女士哪天突然反悔,覺得自己記性又不可以了。
邵珩正想再翻兩頁,余光卻瞥見落地窗外,通往會議中心的大道上,刷著“聯合精銳訓練營”標志色的一隊飛梭正朝這邊駛來,“誒?楊先生好像到了。”
楚斯挑了挑眉,面容平靜地“嗯”了一聲,然后迅速簽好最后一份文件,沖邵珩道:“簽完了,我這里沒什麼事了。”
邵珩:“……”
看到他那復雜的表情,楚長官摸著良心勉強自省了一下,覺得自己剛才的語氣似乎確實有點不近人情,好像在轟人走似的。于是他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按慣例,下午5點之后有半天時間自由活動,你可以帶邵老爺子出去轉轉,現在離5點還有半個小時,不如回去安排一下?”
邵珩:“……”你換個說法趕人我就聽不出啦?
不過他畢竟不是齊爾德·馮那種棒槌,不會在這種時候自討沒趣,當即一并腳跟,帶著文件離開了辦公室。
十五分鐘后,楚斯的辦公室大門被人在外面敲了一聲,那種漫不經心地敲法,一聽就知道誰來了。
果不其然,薩厄·楊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長官,我來匯報安全大廈那批隊員的訓練情況。”
楚斯心說騙誰呢,嘴里卻道,“進來,”
門開了又關上,薩厄·楊已經邊摘手套邊走到了辦公桌前,傾身過來吻了一下楚斯,“來晚了點,公務處理完了麼?”
“剛轟走邵珩。”楚斯看了眼光腦,道,“差不多了。”
“那走吧。”
楚斯一愣,“走去哪?”
薩厄·楊沖他伸出手,笑著道,“我能邀請我的長官出門共進晚餐,順便約個會麼?”
楚斯剛要張口,薩厄·楊抬手制止了一下,“等一下親愛的——”
“怎麼?”
薩厄·楊端起那盆貓薄荷,在楚斯鼻前晃了一下,“先聞一口再回答。”
楚斯:“……”神經病嗎?
看到楚斯那一言難盡的表情,薩厄·楊才笑了一聲,把貓薄荷放下,“一天公事辦下來表情都官方化了,給你調整一下。”
說完,他懶懶地撐著桌子,噙著笑意問道:“走麼?”
楚斯把光腦一推,點了點頭站起身去拿大衣,“走。”
依照慣例,正式的會議是從27號持續到29號。但是26號這天,做完所有會議準備工作處理完當天事務后,會有半天的活動時間,相當于參會人員都能有個半天的假期。
當然,這半天是針對楚斯他們這種公務纏身的人來說的,其他參會人員的自由度其實要大很多,比如蔣期他們這種研究專家就不受公務限制,在下榻酒店剛安頓好,就被接待人員帶著出門去了。
臨行前,蔣期還來楚斯辦公室晃了一圈,嘴里說著來慰問一下兒子,實際上就是坐在沙發上欣賞了一下自己兒子忙得腳不沾地的情景,又聽著楚斯眼睛不眨地沖各種人說了一堆瞎話,這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