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里的水溫度剛好,浸泡得人每一處神經末梢都放松下來,楚斯手肘架在浴缸邊沿,瘦白的手自然垂落,一點兒力氣也不想費。他闔著眼微微仰著頭,應和著薩厄·楊的吻。
不得不承認,這種狀態其實令他非常舒服。
但是在接吻的空隙里,他還是微微撩起了一點眼皮,瞇著眸子見縫插針地問道:“不是單純幫個忙麼?幫忙用得著把自己也幫進浴缸里來?”
“剛好我也需要泡個澡。”薩厄·楊貼著他的唇角答了一句,說完自己先笑了。
不過總的來說,薩厄·楊先生臉的厚度還是有限的,除了接吻也真的沒有乘人之危地做點別的事。因為太過放松又太過舒服的緣故,楚斯居然就那麼倚坐在浴缸里睡著了。
他其實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的睡過去的,但是睜眼的時候人已經躺在床上了,臥室里的擬自然光被調成了夜晚,天花板上散著一點點細碎的星光,半夢半醒間這麼一看,有種自己正睡在曠野中的感覺,非常奇妙。
弄醒他的不是薩厄·楊,而是床頭邊的一個電子屏。
白狼艦每一個房間都有這樣的一塊電子屏,顯示著一些必要的信息,諸如航行情況,是否順利,最近有沒有需要注意的事項等等。這時候的電子屏上正閃著一個消息,滴滴的提示音并不刺耳,卻很容易讓楚斯這樣的人醒過來。
他對這種提示太敏感了。
楚斯伸出手想試著調出全息屏看個完全,卻發現自己身上正箍著一條手臂——薩厄·楊從背后箍著他,半點兒沒有要醒的意思,他都醒了,那胳膊卻紋絲不動。
“……”
楚斯垂著眼,盯著那條胳膊的輪廓看了片刻,搖搖頭還是沒把他強行挪開。
電子屏的全息屏幕被調了出來,上面顯示的消息清晰地映在楚斯眼里。龍柱啟動的三個小時已經順利過去,過渡到了第一段進程里。
除此以外是一些生活區醫療區的情況簡示,沒有任何麻煩,一片安寧。
他看著那個全息屏上的微光,臥室里平靜的呼吸聲,恍然生出一瞬間的不真實感來,好像他還住在城市,睡在距離安全大廈并不遠的班克街5號,門外有隨時待命的警衛,每隔半年他會抽空去遠在黑雪松林的別墅里休養一周,一次在盛夏,一次在隆冬。而之前所經歷的那些,諸如末日,諸如死亡,諸如混亂的時間,都只是一個長長的夢。
但是夢里又有些別的東西,讓他有些遺憾醒來……
然而那抹沒有來由的遺憾剛浮上頭,他半睜的眼睛眨了兩下正要繼續睡過去,背后的人卻突然動了一下。接著薩厄·楊挺直的鼻梁在他后脖頸上蹭了蹭,然后是嘴唇……
摩挲著蹭了片刻后,變成了一下一下的啄吻。
每點一下,楚斯瞇著的眼睫都顫一下。后脖頸、頸椎、后心……這種類似于命門的地方似乎總有密集的神經末梢,每一下觸碰所帶來的感受都會順著神經浪潮一般推向大腦。
楚斯蹙了蹙眉,手指抓在薩厄·楊箍著他的手腕上,想把他的手撥開,他朝枕頭里縮了縮,嘖了一聲含混道:“你不睡覺嗎……”
被打斷睡眠的煩躁和被啄吻的舒適交錯,令他抱怨的語氣沒那麼硬,也讓身后的人有點得寸進尺。
“我根本沒睡。”薩厄·楊答道。
他箍在楚斯身前的手臂非但沒被挪開,反而動了動朝上摸著楚斯的下巴和喉結,“你的嗓子聽起來很啞。”
楚斯瞇著眼去掃他的手,卻被他的手指勾纏住掙脫不開。
“你要是不睡就自己出去,我很困。”楚斯終于有些不耐煩地轉頭看向薩厄·楊,卻在還沒看清輪廓的時候,就被纏住壓著吻了起來。
“你能不能偶爾也顧及一下時機和場合?”楚斯啞著的嗓音里帶著股惱羞成怒的味道。
薩厄·楊卻笑了,“場合有什麼問題,還有比這更私密的場合?至于時機,也是再好不過。”
“我不得不提醒你薩厄·楊先生,我兩天多沒睡了,剛睡了三個小時,現在完全不想動彈也不想睜眼,你倒是跟我說說這算哪門子的好時機?”
“當然算,等你睡精神了就沒這麼溫順了,說不定還能跟我打一架。”薩厄·楊先生理由非常充分。
楚斯張了張口,不大清醒的腦子把這句話來回擼了幾遍,愣是沒找到反駁的理由,最終只能譏諷道:“你對溫順這個詞的含義究竟有多深的誤解?”
……
事實證明,欠的債總有被會討要的一天,而平時嘴不饒人的楚長官,也總會有說不出話的時候。
剛開始他還能保持語言上的冷靜,有時候痛覺還能刺激得他更刻薄幾分,但是到后來就難以控制了……
薩厄·楊在這方面簡直惡劣至極,楚斯剛開始刻薄的時候,他笑著去堵他嘴唇,讓他總是沒法把話說完。到后來楚斯蹙著眉緊咬著嘴唇一聲不吭時,他又開始無所不用其極地逗他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