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印象里,軍工武器史上有一陣子曾狂熱追求流線扁平感,這種黑天鵝飛行器大概就誕生于那個時候,外部的扁平流線效果簡直稱得上纖薄優雅,可以想象穿梭躍遷時阻力會壓減到多小,但是機艙內部的高度就日了狗了。
楚斯他們這幫人沒一個個子矮的,自打進了艙,脖子就沒能伸直過,全程低著頭弓著背。如果是偶爾忍受一下便罷了,真將這種飛行器投入使用,士兵在里面常年這麼弓腰低頭的,沒病也得弓出點病了,誰受得了。
“我天,太難受了。”羅杰邊走邊揉著脖頸,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好在畢竟是作戰飛行器,不想流浪者那幫人的里面還帶生活空間,基本就是怎麼簡易怎麼來,最大的空間就是武裝設備艙。楚斯三兩下就轉了個來回。
看完整個飛行器艙后,他能理解那些警衛臉上的訝異和古怪都是因為什麼了。
這機艙里幾個固定座椅旁邊的杯卡上,營養湯劑還在散發著熱氣,其中一個的桌面上還夾著攤開的本子,只是開頭兩頁被扯走了,剩余的頁面全是空白,本子像是隨手在這黑天鵝上撈的,反面還敲著黑天鵝號的戳。
“這年頭,這種紙質本子更多是紀念和收藏價值。”羅杰道,“除非那種特別有情懷的,不然誰還用這種紙筆寫東西。”
楚斯點了點頭,對他這話表示贊同,又淡淡補了一句,“但凡用這種紙筆寫的,大多都是需要紀念的東西。他們不會用這種紙筆來打草稿也不會用來畫兵力部署和戰略圖,只會用來寫日記,或是任務隨感。
”
羅杰撥了撥那被撕得坑坑洼洼的頁面邊緣,頗為遺憾道:“可惜了,要是沒撕,說不定還能看見他們這兩天做了什麼,碰到了什麼,或者任務目的是什麼。”
楚斯讓警衛們把杯子、本子之類的東西封好收集起來,然后讓羅杰帶著警衛去把那些東西都查驗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身份信息,自己則又在黑天鵝里站了一會兒。
“親愛的,我不介意一直這麼黑屏似的看你的腿,但是我覺得你自己會有點介意。”薩厄·楊的聲音突然響起,楚斯一驚才想起來全息通訊居然還開著,而他一直垂著手,鏡頭便始終繞在他腿側。
楚斯:“……”
那邊邵珩已經替他驚上了,“你剛才喊什麼?”
楚斯冷靜地解釋道:“他見誰都喊親愛的。”
邵珩:“哦?他就不這麼喊我。”
楚斯:“……”
邵珩:“……”
沉默片刻后,薩厄·楊先是嗤笑一聲,接著邵珩意識到自己在拆頂頭上司的臺,干笑一聲道:“你們繼續啊,我歇一會兒。”
“我會記賬的長官。”薩厄·楊拖著調子說道。
“……”楚斯面無表情看著他,而后問道:“為什麼要歇一會兒?你們剛才做什麼去了?”
薩厄·楊對他這種繞話題的毛病早就見怪不怪了,挑了挑眉毛,道:“去看了一些碎片。”
邵珩又從不遠處放平的座椅里一個詐尸坐起來,“什麼一些,別吹牛了綁架犯先生,就兩處碎片,躍遷了三回才到,還都不是。”
這話題仿佛提起了他的興致,他一臉古怪又疑惑地道:“嘶——說起就這個我還是覺得奇怪。以前作戰課上說過,短時間內躍遷次數要適量,否則身體會非常疲累。
老實說,三次我覺得也不算太多,但是我現在累得像是躍遷了三百次。”
薩厄·楊看不看他一眼,便隨口嘲了一句:“體格太差了小白臉。”
部隊精英層出身,誰能受得了別人說自己體格差?邵珩沖著他后腦勺怒罵:“放你的屁!”
薩厄·楊充耳不聞,他沖楚斯道:“鑒于有人拖后腿,時間可能要比我預料得久一點,但是最多不過一天,到時候記得給我開門長官。我不想一進艦警報又響個不停地煩人。”
大概是他提起警報的表情太不耐煩,楚斯居然覺得有些哭笑不得,“你下回別用這麼驚艷的方式嚇人,我想警報應該不至于跟你一個人過不去。”
薩厄·楊懶洋洋地道,“我已經非常注意了,至少是等那小白臉把閘口邊的人調走之后才動的手。”
楚斯挑眉:“我是不是還得夸你一句有進步?”
薩厄·楊笑了一聲,換了個更為放松的姿勢,“那倒用不著,我發現我最近非常、非常熱衷于記賬。”
楚斯:“……”
他們又隨意聊了幾句后,便關了通訊。
楚斯把通訊器扔回兜里后,又原地站了片刻。他突然覺得……挺有意思的。
如果當初他第一次在療養院看見薩厄·楊的時候,有人跟他說,以后有那麼一天,你會跟這個渾身上下都寫著桀驁囂張和找打的人握著通訊器開著全息屏聊天,非常平和甚至時不時開點玩笑……楚斯大概會把那人的頭擰掉,并且能保證薩厄·楊一定會有同樣的反應。
不得不說,時間真是個奇妙的東西。
哦……如果不天天逮住他一個人拿命開玩笑,那就更奇妙了。
警衛隊從黑天鵝飛行器里整理出來的東西全部進了勘驗室,所有能做的檢查都做了一遍,一樣也沒放過,出來了包括DNA序列數據等一系列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