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斯手指一頓,瞥了他一眼,轉頭把天眼連接到了駕駛臺,飛快地開啟了隱形罩共用,太空監獄的輪廓便瞬間顯現了出來。
他斷開天眼的鏈接,又打開了飛行器的艙門,拿著核心盤便下意識往艙門走。
下了三級舷梯,楚斯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薩厄·楊居然沒跟上來,想到先前那不滿意的一聲“嘖”……
楚斯:“……”
他突然覺得有點兒……新奇。
具體有點兒說不上來,一定要描述的話,大概是自從薩厄·楊吃錯了藥說“我有點不太痛快,因為有個人不高興”之后,他的行為和心理似乎突然就變得沒那麼難猜了。
就好像冷不丁加載了一個注釋系統,薩厄·楊每做一個動作每說一句話,旁邊都會浮出來一個解釋——
長官你又岔開話題,我不太高興。
長官你居然自己走了我跟上去豈不是很沒面子所以我干脆不走了。
長官……
當然,薩厄·楊根本不可能這樣說話,楚斯也沒法肯定這些理解究竟準不準確。
他又朝下走了兩級臺階,轉頭看了眼,依然不見薩厄·楊的人影。
在舷梯上停了兩秒后,楚斯咳了一聲,轉頭回到了艙門邊,朝里頭看了一眼。
就見薩厄·楊放著好好的駕駛椅不坐,偏要懶懶散散地倚靠在駕駛臺邊,垂著眼皮沒什麼表情地看著駕駛臺上的屏幕,看起來有些冷,也有些百無聊賴。
楚斯:“……”
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兒。
他在門邊站定,正想說什麼,薩厄·楊已經撩起眼皮朝這邊看了過來。
這人很少會把眼睛完全睜開,看人的時候目光很少會平視,總是順著他那半瞇的眼皮投下來,帶著點兒下撇的角度。
再結合他那陰晴不定的性格,總會讓人覺得他不耐煩了,或是又有了什麼危險瘋狂的念頭。
如果放在以前,即便是楚斯也會肩背一繃,腦中先盤算好各種可能的情況和對策,以防止薩厄·楊突然瘋起來。
但是這會兒,他卻感覺薩厄·楊只是在單純地表達不滿。
而這當中僅僅間隔了不到半個小時而已。
多麼奇怪的變化……
楚斯正想著該用什麼樣的瞎話來解釋自己下去了又上來這種行為,就見薩厄·楊翹起嘴角,拖著調子道:“一會兒沒跟著,我的長官就舍不得我了?”
放你的屁!
楚斯扭頭就走。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太空監獄門前,接受掃描的時候瞥了一眼。
那流氓玩意兒正兩手插著兜,懶洋洋地下著舷梯。
太空監獄里頭大半地方還維持著楚斯離開前的樣子,唯獨燃料倉的隔門先前一直是關著的,現在卻變成了敞著的。楚斯走過去大致掃了一眼,外倉被拿了點兒東西,內艙還封得死死的,應該不影響推進和航行。
他從那邊出來,往監控室走時,剛巧撞上了從門外進來的薩厄·楊,于是沒好氣地回手指了指燃料倉:“你怎麼不干脆把整個燃料倉捆身上帶走呢?”
薩厄·楊聳了聳肩,“親愛的,你對我的體力有什麼誤解?”
楚斯:“……”
如果說燃料倉只是遭受了一點兒毛毛雨,監控中心大概就是臺風過境了。
楚斯一進門就頓住了腳步,站在門口沉默了好一會,不知道是該同情一下天眼,還是直接給它上墳算了。
他勉強在不成形的操作臺上找到了原本放置天眼中樞的地方,把核心盤接了進去。
叮——
天眼:“回到這里,我的內心十分崩潰。”
薩厄·楊跟進來,斜斜地倚在臺邊,曲著食指在核心盤上叩了叩:“讓你長點兒記性。”
叮——
天眼:“刻骨銘心,我再也不敢了……”
薩厄·楊有一會兒沒說話,而后突然轉頭沖楚斯道:“這東西是不是升級了?”
楚斯挑了挑眉:“我也有這種感覺,但目前沒找到原理來證明。”
薩厄·楊又叩了叩核心盤:“你怎麼回事?”
叮——
天眼:“對不起,該指令信息太過模糊,我無法回答。”
薩厄·楊:“你是不是偷偷干了點兒什麼,提高了智能級別?”
叮——
天眼:“沒有,一直都這麼聰明。”
楚斯譏諷地笑了一聲:“……你是不是以為我們是智障?”
天眼不叮了。
楚斯:“……”這玩意兒大概要翻天了。
不過這時候他也懶得跟一個智能系統計較,畢竟還得靠它辦點事情。
他接通了唐那邊的集體頻道,試了試音,便道:“你們在中心堡下面了?把那邊的星圖調整一下,幫我定位一個頻道號。”
就像之前他們定位巴尼堡的時候所用的方式一樣,整個天鷹γ星上各個地方的頻道號可以在這種時候用于搜找位置,但僅限于天鷹γ星內部,在龍柱的影響下。
對外是完全隱形的,所以卡洛斯·布萊克他們才無法搜找。
但并不是所有頻道號都能被這樣隨意利用,一般而言,民用的可以,對外公用的也可以,諸如巴尼堡這種已廢棄的也可以,只是麻煩很多。軍部、總領政府、安全大廈等各個頻道號涉及高權限高機密,是無法被這樣使用的。
即便知道頻道號,也無法這樣簡單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