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普通人來說,想在這方面做文章,難于登天。
即便是監獄里這幫閑得蛋疼的囚犯,了不起也就能做到窺探和實時監控。
薩厄是這里頭唯一一個能強行闖進別人頻道,直接進行消息對話的人。不過這流氓玩意兒非常偏心,一般人他不稀罕去闖,覺得無趣也無聊。他基本就盯著一個人折騰——
這個人不用說,就是楚斯。
這流氓闖楚斯的私人頻道就跟玩兒似的,闖他辦公室的B線頻道倒是略微花了一點兒工夫,但最后也成功了。
然而楚斯辦公室的A線頻道,是他一直到星球爆炸都沒能搞掉的關卡。
這個所謂的A線頻道,就是專門用來傳遞高等機密和命令的50001。
如果說“闖進50001這個頻道”對薩厄來說好比石頭這麼大的難題,那麼“冒充50001和紅色信號來源”的困難程度就得有整個星球那麼大。
因為這已經不單純是技術難度上的差距了,更多的是設備上的差距。
“這可不是單人能做得到的。”薩厄指節叩了叩屏幕,道:“正常的民用設備根本做不到,禁區都攻破不了。正常的軍用設備也頂多只能攻破第一層,還得花將近一年半的時間,高等級高權限的軍用設備四年左右能攻破三層,不過也僅此而已了,因為……外層防御套鎖的層數總共有三億兩千六百道。”
楚斯面無表情地看向他:“越獄犯楊先生,請問你為什麼對這些數值知道得這麼清楚?”
薩厄叩著屏幕的手指一頓,拖著調子淡淡地“哦”了一聲。
他偏頭沖楚斯一笑:“因為我曾經嘗試過冒用你的頻道來解鎖控制器啊。
”
楚斯:“……”
啊你爸爸。
這流氓玩意兒說起這件事來毫無反省之心,尾音還微妙地上揚了一下,帶出了一抹輕浮的笑,也不知算是挑釁還是什麼。
總之,楚斯聽得哼了一聲,又將目光重新落回到屏幕上,冷腔冷調地說:“楊先生我不得不友情提醒你一句,你胳膊上那控制器根本不是通過我的通訊頻道權限來解的,你以后最好也不要亂動什麼心思,免得搞錯設置弄巧成拙。你哭都沒地方哭。”
薩厄:“好的,我錯了。”
他說著這話的時候,手指正忙著撥開蛛網似的接線,在鍵盤上敲敲打打,聲音懶洋洋的,敷衍之情都快溢出來了。
很久以前就有人說過,薩厄這人在言語上是極懶的。他從來不樂意跟人在一件事上爭辯超過兩句。事實上,大多數時候他連一句都懶得說,只干干脆脆地“嗯”一聲算是回應。
看似聽進去了,心里指不定在嘲諷“傻逼才理你”,轉頭就一概不認,依然我行我素。
這就是典型的虛心認錯,屢教不改。
這毛病總能把人氣出血來,偏偏還沒法對著他吐,只能再自己咽回去二次消化。大概也只有楚斯聽完了能保持一張鎮靜的冷臉。
他直接無視了薩厄敷衍的認錯,腦中兀自思索著之前所說的冒用條件:民用的不行,軍用高權限的也不行,那就真的沒——
不對,有一處地方!
“你知道巴尼堡麼?”楚斯下意識問了一句,還沒等薩厄張口,他又聳肩道:“好了你肯定知道,那里有一座超基站,曾經是唯一的軍方特等權限基站,只不過后來因為事故被無限期封禁了。
”
“嗯——”薩厄沉沉應了一聲,表示他確實知道。
楚斯的部門屬性嚴格來說也在軍方系統里。盡管巴尼堡被封禁這個事件發生的時候,他們這一輩人還在幼年。但他對這些的了解遠勝于普通人。
“巴尼堡被封禁之后,為了避免再出同類問題,新建的超基站一分為四,權限和規模都比巴尼堡降了一個等級,以方便四個之間相互牽制和約束。”楚斯說著,看向薩厄:“也就是說,巴尼堡依然是超越現存所有超基站的存在。”
而且是遠遠超越。
現存高等權限的軍用設備難以完成的事,巴尼堡能做到麼?
50001這樣的公用頻道交到楚斯手里的時候,他們只會描述這個頻道的設計有多麼縝密,多麼固若金湯,絕對不可能告訴楚斯這世上還有什麼可以鉆它的空子,也許連他們自己也意識不到。
這種黑色性質的問題,只能問黑色地帶的人了。
薩厄答道:“如果一定要有個答案的話,大概沒有比它更合適的了。”
他頓了頓,又點了點頭,再次肯定道:“如果重新啟用巴尼堡,確實能做到,并且花費的時間可能比我想象的要短得多,沒準半天就夠了,誰知道呢。”
他嘴里說著“誰知道呢”,眼睛卻瞇了起來,一副很有興趣的模樣。
這大概是天生腦后生反骨的人的通病,平常事物對他們來說無聊至極,總也打不起精神去應對,于是他們會花上人生大部分乃至全部的時間去找刺激。越危險,他們就越亢奮,越是無法估量,他們就越好奇。
薩厄·楊大概就是這些病友中的翹楚。
說實在的,引起薩厄·楊的興趣并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