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后來他就再也沒想過這個問題了,畢竟薩厄·楊的監禁期限長得令人咋舌,審判書上明明白白寫著“直至星球壽命盡頭”。
曾經的一年夏天,薩厄·楊強行闖入他辦公室的通訊頻道,給他留了幾段訊息,問他“如果重逢,你是會笑著迎接我,還是當頭給我一槍?”
那時候楚斯還從容地回了他一句:“沒有那一天。”
結果老天似乎打定了主意看楚斯不順眼,這話剛撂出去兩年,星球就炸了。
而星球炸了僅僅五十年,他們就又碰到了一起……
老天大概也有病,不想好好過日子了。
龍柱系統這一次的自我調節漫長得驚心,到最后拖把幾乎是哭著問楚斯,“這特麼還有完沒完了,要不我還是把空氣置換機給摘了吧,一了百了。”
楚斯雖然親歷過各種擬態實驗,但實驗畢竟不能和現實相比,實驗的時間都是設定好的,現實可不會打招呼。
好在再漫長也是有盡頭的,在拖把撅過去又醒整整三個來回后,龍柱終于穩定下來。擬重力系統調整到了最合適的狀態,公自轉平衡系統也自如運轉,外層隱物質以穩定的速度靜靜旋轉,加上中間層的緩沖,里層星球碎片的轉速便低到了常人生理感知的臨界線以下。
對楚斯他們來說,就是終于腳踏實地,不再暈眩犯惡心了。
但是……
“這倒霉風箏比這塊地還大兩圈,這麼綴在一邊,真的不會翻車麼?”拖把忍不住開口。
如果不是有楚斯和薩厄·楊這兩尊門神見鬼地站在旁邊,拖把早就吐一地了,偏偏他倆時不時瞄他一眼,瞄得他膀胱發漲。
張了無數次嘴,愣是一口沒敢吐出來。現在只能癱在地上,一下一下地順著胸口。
自從他醒過來,好像百分之八十的時間都是這個姿勢……
反正站不起來,他干脆破罐子破摔,頂著那兩尊門神的凝視,硬著頭皮伸手指向了一邊的龐然大物。
那個被薩厄手賤撈住的圓盤,被龍柱誤認成星球碎片的一部分,毫不講理地把人家拖進了保護圈以內,如同拖一條要死的狗。
當初建造太空監獄的時候,利用的技術本就是仿重型機甲技術,所以太空監獄本身就具有一定的智能性。完整的太空監獄如果被拉去測試智能等級,差不多能相當于一個即將成熟的少年。
被卸了大腿的太空監獄大約相當于一個有病的少年。
而被龍柱拖進來的這個圓盤,則是太空監獄被卸掉的那條大腿,相當于一個智障的少年。
智障少年在龍柱的能量場作用下,被土地邊緣磕得鼻青臉腫,一怒之下,伸出了一根腳趾頭——
一個端口像夾子的應急接口。
正常情況下,這個應急接口是用來和臨時訪問太空監獄的飛行器或者機甲對接的,但已經智障了的圓盤無法進行智能判斷,把星球碎片誤當成了另一個飛行器。
就聽咔咔幾聲輕響,應急接口張開了嘴,齜著一口狗牙,咬住了土地邊緣,強行和星球碎片連為一體。
一個不倫不類的玩意兒就這麼誕生了。
楚斯癱著臉,盯著那圓盤看了好半天,終于還是抬腳朝它走了過去。
“頭重腳輕的楚長官,你想對我送你的風箏做什麼?”薩厄懶懶地沖他的背影說了一句,抬腳跟了上去。
你還有臉說?!
楚斯轉頭瞥了他一眼,面無表情道:“我這比例怎麼可能頭重腳輕,你的眼睛既然已經這麼瞎了,我誠懇地建議你還是一邊兒呆著去,我進去看看能不能搜刮點什麼有用的東西。”
薩厄半點兒不把他的刻薄當回事,優哉游哉地繼續跟著,“腿很長的楚長官,如果能搜到不少有用的東西,能不能給我記上一功?”
楚斯:“……”你怎麼還不滾?
第8章 太空監獄
兩尊門神站在旁邊的時候,拖把覺得手腳放不開,連頭暈犯惡心都犯得小心翼翼,生怕惹著他們,尤其是薩厄·楊。
但看到他們撂下他,兀自走到那圓盤門前,他又覺得有點兒沒著落。
拖把忍了一下,沒忍住,踉踉蹌蹌牽著小拖把追到了兩人身邊。
楚斯聽見那慌慌張張的腳步聲,挑了眉回頭:“有鬼追你麼?”總共就這麼六七米的距離,至于這麼急麼。
真鬼魂當然沒有,但是整個碎片就只有龍柱這麼一個光源,發出來的偏偏又是暗藍色的熒光。再好看的人在它的映襯下,都會顯得鬼氣森森。
就連盯著小拖把的臉超過五秒,他都感覺有點怕。
但這種事對別人說也就算了,對楚斯這種人說出來,簡直就是送到他嘴邊供他刻薄的,于是拖把倔強地抬了抬下巴,道:“沒什麼,我就是想說這太空監獄的一部分也算是廣義上的一種智能飛行器了,在我的專業范疇內。這種飛行器的門開起來很講究,尤其是——”
沒等他把話說完,楚斯又一次熟練地按了一下門邊的一個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