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信任情感,不信任關系的建立,甚至不信任夏枝野是真的喜歡自己,然后為了自己的那些面子明明喜歡也不愿意承認,明明舍不得也不愿意承認,明明擔心還是不愿意承認。
卻沒想過如果夏枝野真的喜歡自己,自己這樣拖著夏枝野又會是什麼樣的感受,而自己說那些冷言冷語夏枝野又到底會不會失落傷心。
如果夏枝野真的失落傷心了怎麼辦。
想到這里宋厭睡意全無,拿出手機,點開夏枝野的微信,剛準備發過去一句關懷,就看見了兩個小時前夏枝野發來的消息:
[Wild]:到集訓地點了,手機要上交,所以聯系不到我別擔心,好好睡覺,等我回來。
[Wild]:雖然你說不會想我,但我還是會想你
[Wild]:晚安,我的未來男朋友
雖然你說不會想我,但還是會想你。
宋厭的指尖在這行文字旁輕輕摩挲兩下,一種戴著暖意的酸楚緩慢地沒過了他眼角和鼻尖的神經。
難怪宋明海會給自己取名叫厭,看來自己是真的不值得被別人喜歡。
他真的是一個性格很差脾氣很壞的小孩,也只有夏枝野這種審美奇奇怪怪的人才會莫名其妙地喜歡他。
可是夏枝野這麼好,以后如果發現了自己其實是個不值得被喜歡的小孩怎麼辦。
宋厭關掉手機,縮進被子,閉上眼。
他想好了,等夏枝野回來,他一定要給他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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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枝野走的第二天,南霧就下起了灰蒙蒙的雨,連著許多日,氣溫就一下降了下來,整個南霧也算是徹底入了冬。
南方的冬天和北方不同,沒有那麼呼嘯可怖的凜冽寒風,也沒有猛然降至零度以下的極低氣溫,卻潮濕陰冷至極,陰惻惻的濕冷順著骨頭縫滲進全身上下,寒意避無可避。
宋厭也換上了厚而溫暖的毛衣和羽絨服。
自從小胖和他說了那些話后,他就開始嘗試擺脫一些被夏枝野養成的壞習慣。
比如每天早上不再是發著脾氣等夏枝野半哄半抱的抱下床,而是鬧鐘響了第一輪就起床。
比如每天晚上早上和課間不是就坐在原地等水喝,而是定好備忘錄提醒自己提前接好熱水,放好保溫杯。
比如每天會和小胖他們一起按時吃飯,自己默默把那些不喜歡的挑揀出來,還會一起上學放學,不再那麼孤僻不合群。
最開始的時候常常不習慣,總是想叫夏枝野,叫到一半,才意識到他不在,然后失落地轉回身。
而沒了夏枝野對什麼事都信手拈來的處理,很多日常瑣事他做起來都十分不順手,煩躁得想直接把夏枝野從集訓場地拽回來,但每次一打開微信,看見夏枝野那句“我還是會想你的”,就又平和下來。
于是時間一久,也就慢慢習慣。
宋厭才發現生活上的那些習慣其實根本沒有想象中那麼難改,就如小胖所說,只是一開始有些不適應而已,后面就好了。
然而不是所有的習慣都像生活上的習慣那樣容易改變,甚至還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不適應,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像一個無法治愈的頑疾。
比如每天總會無意識地打開手機,點開日歷,看看距離12月21日還有幾天。
等到距離12月21日還剩一天的時候,宋厭跟著阮恬去了實外。
這次的英語演講比賽“青才杯”是由北京幾所高校主辦的,再邀請全國各省部分重點學校參與,輪流來回城市交流舉辦,今年恰好就輪到了南霧。
而從各項軟件硬件來說,整個南霧最好的學校就是實外,于是舉辦地點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實外頭上。
12月20日下午用提前準備好的稿子參加預選賽,然后現場命題,21日交流學習,備稿一天,22日舉行決賽,期間參賽選手的住宿飲食統一安排在實外。
阮恬作為三中的指導老師也要全程陪同。
于是20號星期天一大早,阮恬就給他打了電話:“宋厭,起床了沒?”
宋厭不知道自己如果沒起床,那接阮恬電話的又是誰,但還是答道:“起了。”
“起了就好,起了就好,夏枝野之前給我說你起床困難戶,又聽不到鬧鐘又愛發脾氣,所讓我比賽當天一定要奪命連環Call你,沒想到你還挺自覺嘛。”阮恬美滋滋地表揚著。
宋厭握著手機的指節卻瞬間用力得泛青。
草,夏枝野這個大傻逼,自己有起床氣這件事難道很光榮嗎?!有必要逢人就講嗎?!他不要臉的嗎?!
宋厭低頭看著面前的玻璃柜臺,狠狠磨了下牙,想著等夏枝野回來再算賬。
而電話那頭的阮恬已經嘮叨完了一大堆事情,最后問了一句:“哦,對了,你有正裝嗎?沒有正裝的話我把我男朋友的帶給你。”
“不用了,我有。
”
青才杯的決賽都是要求學生穿正裝的,但宋厭這次從北京來南霧的時候并沒有帶,所以一早就起床來了購物中心,買好了自己的正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