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觀光車正好到了醫療室,他扒開夏枝野的手:“你他媽才是傻子。”
然后長腿一支地,飛快地從觀光車上逃了下來。
結果速度太快,動作太猛,剛一著地,腰就疼得一軟,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幸虧被一雙熟悉的手掌穩穩架住。
“還跑麼?”
夏枝野的語氣像是有點生氣,又像是有點好笑。
宋厭板著臉:“松開。”
“你就繼續倔。”夏枝野這次絲毫不屈服于宋厭的淫威,直接一把架起宋厭就把他放到了醫療室的床上,“醫生,他腰好像拉傷了,麻煩幫忙看看。”
宋厭才再一次意識到,如果單純比體力的話,他應該是真的打不過夏枝野,索性趴在床上,把腦袋埋進枕頭里,假裝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去逃避接下來有可能進行的一切對話。
夏枝野倒是第一次看見日天日地拽上天的某人呈現出這種鴕鳥姿態,站在床邊,看著他的腰因為醫生的按壓疼得一抽一抽的,輕磨著后槽牙,真想把某人當場拎起來教育一頓。
不過幸好情況并不嚴重,醫生很快做出專業判斷:“就是最輕微的拉傷,待會兒給你們拿冰袋敷一下,再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夏枝野還是不放心:“但他看上去挺疼的。”
“怪誰?”醫生直接一個反問,“再輕微的拉傷都需要休息,不好好處理就算了,還跑去攀巖,他不疼你疼?”
說著扔下一個巨大的白眼,就轉身出門去拿冰袋。
夏枝野總算放心了些,看著宋厭整個兒腦袋埋進枕頭里后僅剩在外的那點兒耳朵尖尖,蹲下身,湊近宋厭耳朵,低笑了聲:“我確實疼。
”
宋厭耳朵一抖。
夏枝野:“我心疼。”
宋厭:“……”
冰封的三秒沉默后,宋厭坐起身咬牙切齒地抄起枕頭就往夏枝野臉上砸去:“你他媽能不能別這麼土!”
“土嗎?我還有更土的,你要是想聽……”
“閉嘴!嘶——”
宋厭還沒揍完,就又倒吸一口冷氣。
正好撞上醫生拿著冰袋進來,看見這個病人居然還試圖在醫療室里行兇,立馬垮下臉來:“你再揍一個試試?你再揍一個可能你下半輩子都要躺床上了!”
“那到時候就只有我伺候你了。”夏枝野撐著下巴,仰著頭,十分不要臉地彎眼笑了一下。
宋厭坐在床上,抄著枕頭,恨不得直接把他給捂死,但是介于還有第三方在,只能咬牙切齒地重新趴回床上。
醫生幫他把冰袋敷上,然后示意夏枝野過來幫忙摁住:“敷20到30分鐘就行,回家后晚上再敷一次,明天白天再敷一次。”
“好,沒問題。”
夏枝野看著還算可靠,醫生也就放心離開。
剛剛帶上門,宋厭就飛起一腳踹上夏枝野:“給老子走開!”
然后就被夏枝野輕而易舉地捉住腳腕,摁了回去:“你再動我就坐你腿上。”
“……”宋厭腦補了一下場景,“夏枝野,你有病吧?”
“你說說到底是誰有病?”夏枝野理直氣壯地反問,“是誰明明都知道自己已經拉傷了還非要攀巖然后被架到這兒來大冷天的敷冰塊?你有病還是我有病?”
宋厭自知理虧,選擇沉默躺下。
好漢不吃眼前虧,等腰好了,他再揍死夏枝野也不遲。
“所以你能給我說說你到底為什麼非得堅持爬上嗎?”夏枝野不覺得宋厭是這麼沖動不理性的人,一定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才會導致他做出這樣的事情,所以低聲問道。
宋厭則趴在床上,垂著眼瞼,遮住眸底情緒,答得冷淡:“沒什麼,就是不想輸給那個奧特曼。”
“是為了小麻將?”
夏枝野根本不信宋厭說的鬼話,直接問。
宋厭否認得很快:“不是。”
夏枝野點點頭:“那我回頭就告訴小麻將她的厭哥哥為了滿足她的愿望而身負重傷,讓她內疚難過一輩子。”
“?”宋厭回頭看向夏枝野,“你是聽不懂人話?”
夏枝野把冰袋翻了一個面:“那也得你先說人話。”
“……”
宋厭看出來今天這事兒夏枝野是動了真格的了,自己糊弄肯定是糊弄不過去,又不想夏枝野重新提起別的事情。
于是就又重新趴了回去,“不是為了小麻將,是為了我自己。”
聲音半捂在枕頭里,聽上去有點悶也有點遠:“這是我第一次來游樂園。”
夏枝野摁著冰袋的手微頓。
“小時候我媽總是在生病,我爸不怎麼管我,我就從來沒去過游樂園,每次看到其他小朋友跟著爸爸媽媽一起去游樂園我都很羨慕,所以我就吵著鬧著要他們帶我去。”
“那天我爸好像心情很好,答應了周末帶我和我媽一起去,所以我媽心情也很好。”
“我還記得那天北京的天特別藍,我媽打扮得特別漂亮,還給我換了小禮服,我們就在家等我爸,結果一直等,一直等,最后等到他和別的女人一起上電視出席活動。”
“那是我最后一次見到我媽,后來我就再也沒有去過游樂園。”
“也不是排斥或者覺得有陰影,就只是單純的小時候很想要的東西,得不到,長大后,就不想要了。”
“所以我不想成為我爸那種大人,也不想讓其他小孩失望,就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