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商淮正好瞟到宋厭另一只打著石膏的腿,松了口氣,拍著胸脯:“那就好,那就好,嚇死我了。我還想如果你真的好這口,我就要質疑一下我們這麼多年的友誼到底純不純潔了。”
“滾,就算老子是彎的,也看不上你們這樣的。”夏枝野一腳一個踹出門外,“記得幫我帶早飯,兩份兒。”
說完“砰”的一聲關上門,轉頭對宋厭道:“走吧,起來收拾收拾,送你上學。”
·
盡管宿舍樓到教學樓只有幾百米的距離,但是按照宋厭的傷勢和南霧市的地理情況來說,基本也夠得上一個飛奪瀘定橋的難度。
加上宿舍位置太隱蔽,打車不好打,等兩人終于到了學校大門的時候,已經遲到了足足二十分鐘。
劉德青站在學校門口,遠遠看見夏枝野,立馬開始嚷嚷:“怎麼又是你!開學第一天就遲到,你還有沒有把我這個教導主任放在眼里?還有沒有把校規校紀放在眼里?檢討!必須寫檢討!寫一千……誒,宋厭同學?你怎麼也在這里?”
“腳受傷了,夏枝野扶我。”
“哦,這樣啊,那沒事了。同學之間嘛,就應該互幫互助團結友愛,夏枝野,不錯,老師對你進行口頭表揚,快去上課吧。”
“行,謝謝劉主任。”
夏枝野扶著宋厭一瘸一拐地往教室走去。
宋厭問:“你笑什麼。”
夏枝野:“沒什麼,就是覺得劉主任不愧是學過川劇的。”
“?”
“變臉變得真好。”
“……”
是挺好的。
不過大概也是因為覃清打點得好。
但不幸的是,不是所有人都和劉德青一樣善于變化。
早上第一節 課是數學課,數學老師叫羅偉,是個年過五十的壞脾氣老頭,眼看都要下課了這兩人才姍姍來遲,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也不管什麼受傷不受傷的,吊著嗓子,摔著三角板,足足把兩人罵了五分鐘,才以一句“一人一份五百字檢討”做了結尾,放他們回了座位。
剛到座位,屁股還沒坐熱,就又被一嗓子吼起來:“夏枝野!你暑假作業呢!”
“報告老師,做完了。”
“做完了就交上來!”
“做完后我又弄丟了。”
“……”
羅偉覺得自己三十年的從業經驗受到了侮辱,手往門外一指:“你們兩個給我站到外面去!檢討再加五百字!寫完前不準回來!”
無辜躺槍的宋厭:“?”
他決定搶救一下:“老師,我只有一條腿。”
“一條腿也給我站!”
“?”
“金雞獨立沒學過?”
“……”
也行吧。
剛進教室的兩人又互相攙扶著走了出去。
場面一時頗為心酸。
宋厭覺得夏枝野沒寫作業這事兒也就算了,畢竟不良少年都不寫作業,但是編瞎話的時候能不能稍微靠譜一點,也不至于把人老頭兒氣成這樣。
面無表情地從包里拿出筆和本子,墊在走廊的窗臺上,準備開始寫,一旁的夏枝野戳了戳他。
“有屁就放。”宋厭頭都沒抬。
夏枝野:“借支筆和紙。”
“你的呢?”
“弄丟了。”
宋厭抬起頭,發現夏枝野兩肩確實空空如也:“你書包呢?”
“應該是丟面攤那兒了。”
宋厭這才想起來,昨天晚上夏枝野為了送他去醫院只顧得上拿了他的書包,沒拿夏枝野自己的。
所以作業丟了這事兒居然是真的。
而且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腳傷的緣故,今天早上夏枝野也不會遲到。
宋厭轉回頭,表情冷淡:“你那份我幫你寫。”
“別。”夏枝野一點也不見外地從他筆袋里拿出一支筆,又順手扯了一張紙,“字跡不一樣,回頭被老羅看出來了,又得再寫一份,所以還是我自己來吧。
而且……”
夏枝野難得的正經。
宋厭偏頭:“而且什麼?”
“而且寫檢討這事,整個三中我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你幫我寫的話必然不能寫出我的風采,有損我在文壇的威嚴。”
“……”
宋厭發誓,自己再相信夏枝野會正經一次,自己就是傻逼。
·
兩人對上數學課也沒什麼興趣,站在走廊上,直到下了課都還沒把五百字寫完。
正夾著筆,一轉一轉,欣賞著南霧三中的風景,有人在身后怯怯叫了聲“野哥。”
回過頭,是個瘦瘦小小眼睛賊大的男生。
宋厭覺得看上去好像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兒見過。
夏枝野看了那男生一眼,放下紙筆,懶洋洋道:“走吧,去那邊說。”
宋厭一向秉持“關你屁事關我屁事”八字方針,對別人的事向來不感興趣,但他從小聽力就很敏銳,所以即使沒想著聽,兩人的對話還是不可避免地入了他的耳。
男生好像叫張面面,聲音很小:“野哥,我媽給我說了,昨天晚上那群人又去鬧事了,多虧了你。”
夏枝野不怎麼在意:“小事。”
“哦,還有,你書包落在我們家面攤,里面東西全濕了,我媽說今天全部烘干后給你送到學校來。”
“嗯,謝謝阿姨。”
“那沒其他事的話,我就先回去看書了。”
“等下,這八十塊錢你先拿著。”
“不行,野哥,我不能再借你的錢了。”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下月初你再還我就行,不然劉越收不上班費又要找你麻煩。”
“…….”
“行了,別婆婆媽媽的,我回去寫檢討了。”
“謝謝野哥。”
宋厭轉著筆尖的指節原地微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