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包不住火,2009年夏天,大一的暑假,陶小寒還是在一次擅自登門做客中,在蘇敏娟那里聽得了只言片語。
半年后,2010年冬天,大二的寒假,在后海里的旅館,陶小寒塞給周成北一張銀行卡,吞吞吐吐說,算你找我借的。
周成北說,陶小寒,連你也要做我的債主?
陶小寒忙解釋,這錢是給妹妹治病的。
周成北沉默片刻后說,錢我借到了,不要你的。
陶小寒說,可是你媽媽說,你們還缺很多錢。
周成北只是看著他,沒有回話。
也是從這時候開始,陶小寒才意識到,他早已猜不透周成北的心思。
他低下頭,想抑制淚水,卻又忍不住哭了,這次周成北沒有來抱他。
他太年輕,又怎麼會知道,欠外人錢,周成北只是單純地疲累,但虧欠于他,就會從心底產生最深的無力感和絕望,而這樣的感覺,周成北這兩年已經體會了太多。
十六歲輟學后,周成北便只身撐起整個家,以前照顧奶奶,現在照顧蘇敏娟和周馨馨。
他自問已盡全力照顧好每個家庭成員,而今唯一虧欠的是陶小寒。
沒安慰陶小寒,他去樓道抽煙。抽煙近十年,這是他第一次被香煙的霧氣熏紅了眼。
回了房間把人摁進懷里,這人已經哭得睜不開眼,揉著眼睛問他,你還愛我嗎?
我愛你。
周成北在心里說了幾遍,張口卻什麼聲兒都沒了。
2010年的夏天,在陶小寒放暑假前一個星期,周成北接到簡羽蘭電話,簡羽蘭在電話里告訴他,她打算安排陶小寒這個假期去一個國際證券公司實習。
“小寒是學商科的,一轉眼就要大三了,還什麼實習經驗都沒有,每年寒暑假他爸爸安排他去實習,他都跑回武漢了。鹽與水”
簡羽蘭說得很委婉,但每句話輕飄飄落下卻很有分量,句句都砸在周成北心上。
他一直知道陶小寒是很耐得住寂寞的,哪怕一個人也能自己跟自己玩得很開心,所以去年暑假陶小寒自己一個人在后海里附近租下一個月的家庭旅館,他都沒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如今被簡羽蘭提醒了,他才發現陶小寒已經長大了,不再是把家庭作業帶到后海里來做就萬事大吉的年紀,陶小寒今后也需要工作,要融入這個社會,而他的圈子絕不該是后海里。
于是他打電話給陶小寒,要他今年暑假不要來后海里。
“為什麼?”陶小寒在電話里嘟囔著問。
“你需要實習。”周成北說,“陶小寒,你不屬于這里。”
但陶小寒一貫不聽話,放暑假第一天就過來了,在后海里開好房間后才給周成北打電話。
周成北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帶周馨馨在醫院輸液化療,趕過去的時候夜已深,門一打開陶小寒就踮腳吻在他唇上。
“這麼遠專門過來挨操的?”他把陶小寒丟在床上,用的力氣大了一些,一下就讓人紅了眼眶。
用口水隨便潤滑兩下就頂進去了,粗暴地做了一次,熱燙的汗水落在人白皙細嫩的皮膚上,粗糙的掌心搓得人四處泛紅,再把圓潤的臀瓣捏得變形。
陶小寒小聲地哭,被抱著操,掛在人身上吃進很深。
周成北從下往上頂得很重,射得很深,是在懲罰陶小寒的任性。
陶小寒哭了一夜,被子蓋著腦袋,低低地啜泣,周成北忍著沒去抱他,由著他情緒低落。
第二天陶小寒頂著兩只紅紅的兔子眼,爬到他懷里,說自己馬上就回去北京實習,要他別生氣。
“周成北你別生氣。”陶小寒癟著嘴,“你別生我氣。”
他皺眉,陶小寒就來捂他眼睛,又哭了,說,你不許皺眉。
送陶小寒到大路打車,幫他把行李箱塞到出租車后備箱,周成北頭沒回就騎著摩托走了。
在后視鏡看到出租車開遠了,周成北才把車停下,從口袋摸出煙盒,彈一根煙出來,卻只是銜在嘴里沒點燃,思緒跑了很遠出去,過了半晌把煙拿下,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第三十八章
此后陶小寒來后海里來得少了,寒暑假打電話過來也多是說自己在實習,用明顯能聽出小心翼翼的口吻說:“我現在可是投資顧問助理哦。”
又說:“我每天都很忙的。”
但也說:“不過如果你想我的話,我也是抽得出時間回去的。”
周成北讓他好好實習,他就追著問:“你不想我嗎?”
周成北沒回答他。
蘇敏娟和周馨馨到來的第三年,周成北終于湊夠周馨馨做手術的錢,加上這期間周馨馨斷斷續續的治療費用,他身上已背了近五十萬的債,也是借錢的時候他才第一次跟著蘇敏娟回了老家。
蘇敏娟說,當年真是太窮太苦了,年輕的時候不懂事學人家借高利貸,結果利息滾成本金的好幾倍,武漢當年的掃黑除惡還不徹底,她和周強東被人拿著砍刀逼債逼得沒辦法,為了不拖累家人只能選擇跑路。
蘇敏娟說這話的時候,周成北只是走到一旁去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