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寒一被周成北盯著看,剛才抓現行的魄力就沒了,留了個落魄的小媳婦模樣。
“你剛才怎麼不理我?”陶小寒抿了抿嘴巴,長睫毛垂在白皙的皮膚上。
“分手時怎麼說的?”周成北問他,聲音不冷不熱,沒有太多感情,談不上喜歡還是討厭。
“不記得了。”陶小寒虛握了個拳頭,很用力地說,“那麼久了,誰還記得。”
“多久?”周成北順著他的話問。
“四年零...”陶小寒反應過來改口道,“快五年了,四五年這樣,太久了,誰記得清。”
周成北看他一眼,繼續剛才的話題,“怎麼回來了?”
“我爸公司在這邊中了個標,等后海里一拆項目就可以開始做。”陶小寒用上了很久之前準備的腹稿,“我是項目負責人,過來實地考察。”
當年他準備這些話時,關于后海里拆遷的傳聞還只存在于人們口中。
“考察完早點回去,天黑以后這里光線不好。”
眼看著摩托車又要走,陶小寒一把抓住周成北的胳膊,不管不顧說,“周成北,你明明早就搬家了,怎麼也回來了?”
陶小寒說出這話時,周成北一直沒什麼感情的臉上才出現一絲很微妙的波動,像是被說中了什麼,又好像現在才真的被抓到現行。
周成北沒回話,只是看著他,眉頭不太明顯地皺起來一些。
周成北每次皺眉,都是在說陶小寒的不懂事。
陶小寒骨氣全沒了,眼睛紅了一圈,豆大的眼淚說掉就掉,一邊掉一邊用手背去抹,卻只抹出更多淚水來,眼里蒙上一層水汽,已經不敢去看周成北的眼睛。
“你說過不要再見面,也讓我別再來找你……我記得,我都記得,我知道我很不懂事,我知道我會給你帶來麻煩……”陶小寒帶著哭腔很小聲地說,“我知道,我知道你已經不再愛我了。
”
陶小寒哭的時候,周成北就這麼坐在摩托上,平靜地看著他哭,好像陶小寒的哭泣跟他沒有什麼關系。
涵洞上有火車轟隆隆駛過,稍稍蓋住陶小寒的嗚嗚咽咽,周成北才終于松了眉頭。
火車走后,涵洞又恢復死寂,后海里的拆遷工作開始后,家家戶戶已經走得差不多,還沒走的也很快就會走了,往日車頭碰車尾熱鬧的涵洞如今安靜到只剩陶小寒的啜泣聲。
陶小寒其實沒有哭很久,也沒有表現得很怨婦,只是說話時一直在哽咽,一句話來來回回講幾遍才能說完整。
也許是陶小寒的眼淚奏效了,周成北最后給了他一個地址,要他晚上八點在那邊等。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騙人,其實只是隨便找個借口打發我。”陶小寒吸了吸鼻子,含糊不清地說。
“我騙過你嗎?”周成北態度平和,看起來很有耐心。
“沒…沒有。”剛才過于劇烈的情緒讓陶小寒身子一抽一抽的,到現在還沒能完全緩過來。
“我現在店里還有事,如果你真這麼閑,晚上我們再來說,行嗎?”周成北用的是問句,其實沒有給陶小寒選擇的余地。
陶小寒沒有其他選擇,只能選擇相信,如果周成北有意要丟下他,他也只能接受。
“你的店在哪里?”陶小寒的手從周成北胳膊移動到車把上,半個身子悄悄挪到了車頭前,試圖堵住周成北前行的路。
“陶小寒,我們已經分手了。”周成北坐在車上,只是伸手一提溜,陶小寒整個人就被他拎離了摩托車,像是不聽話的小孩一樣,被罰站在他旁邊。
“我知道,我也沒有想怎樣!”陶小寒癟著嘴說,“你不要覺得我還喜歡你或是怎樣,我這次回來真是為了公司的項目,在這里剛好碰見你,老朋友敘敘舊還不行嗎?”
“行。”周成北重新擰了油門發動車子,說,“那就晚上見。”
“你晚上一定要來見我,你不能放老朋友的鴿子,沒信譽的人,做生意是會虧大錢的。”
陶小寒跺著腳說狠話時很有十幾歲時的模樣,傲嬌任性不可一世,但偏偏骨子里是最柔軟的,“以后我要掙好多錢給你花”這種話也是十幾歲時的陶小寒說出來的。
周成北沒打算再見陶小寒,地址也是隨便給了一個機場旁邊的位置,方便這人知難而退回北京去,摩托車騎出去十米左右,突然聽到陶小寒在身后喊了些什麼。
“周成北我早就不喜歡你了!”
車子沒停,周成北只看著眼前的路。
很快,他聽到陶小寒又喊叫起來,用了比剛才更大的力氣在他身后說:
我有男朋友了,以后會去英國結婚。
晚上八點,周成北準時出現在機場附近的一家咖啡館里,他不喝咖啡,也很少出入這種場所,只是來這里送過幾次快遞,大概知道這附近有這麼一家咖啡館,二十四小時營業,冷氣很足,治安很好,很適合等待。
第二章
周成北進了咖啡館,一眼就看到縮在角落里玩手機的陶小寒,這麼多年過去了,算算年紀,如今快要二十六歲的陶小寒還是一副學生長相,整個人又瘦又白,白襯衫穿得規規矩矩,玩手機時整個人很安靜,但是敞開的領口下露出的骷髏頭鎖骨項鏈還是暴露出了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