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伊姝本就餓,剛剛蹲在地上挖姜,更是頭暈眼花。她想著要趕緊下山,慌忙的向下奔走,結果越發偏離了回去的道路。
狼嚎的聲音越來越靠近,張伊姝恐懼的呆站在原地,兩股戰戰,手里握緊了挖草藥的小鋤頭。
她絕望極了,一會兒想起在家里等她回去的父母弟弟,一會兒又想起可憐的洪獵戶。
突然,她見到面前的濃霧似有所退散,面前憑空出現了一個黑漆漆的漩渦。
里面走出來一個身著銀白色鑲邊金線刺繡道袍的年輕男子,模樣端正俊美,張伊姝見到他,先是一愣,她忍不住后退半步,跌坐到地上。
張伊姝指著這男子滿臉赤紅,結結巴巴的說話:“仙、仙,是仙人。”
白春生正想著這麼偏僻的地方,沒想到居然還會撞見凡人。他見張伊姝指著他喊仙人,毫不客氣的受用了,并笑道:“雖是個凡人,倒還算有眼見力。怎麼不覺得我們像妖怪呢?”
燕一抱著木劍從裂縫中也走出來,身后的裂縫慢慢的合攏消失。
很快他的氣息就適應了碎石凡界,碎石凡界的排斥感漸漸消失了。燕一看了白春生一眼,但什麼也沒說。
張伊姝看看白春生,又看看后來出現的燕一。聽到白春生說的那句妖怪,她才恍然想起,山里可能還有喜歡吃人的妖怪。妖怪也都長得很好看。
她怕這兩人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安靜的抱著腿坐在地上,什麼聲音也不敢發出。
白春生拿出仙靈冊,本想看看他們現在究竟在哪兒,它又自動的翻動起來。
白春生才想起云海小世界因為燕一的緣故,被禁封一切消息。因此昨日回去后,才沒看到天清門更新的信息。
仙靈冊回到了上次白春生沒看完的那一頁:
“長平道人,死于東海求如山,死因不明。”
短短一行字似乎見證了此刻天清門應該亂作一團的現狀,長平乾道是天清門坐鎮的第一戰力,是大世界現存的五位渡劫大能中的一位。其地位相當于燕驚秋于燕家,白江寒于萬妖宗。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短短數月,這些強者接連意外出事。
白春生將仙靈冊往后翻,這件事似乎鎮住了整個修仙界,后頁全是空白。
他一直翻到很后面,才看到一些零碎的消息。發現這件事的幾名修士全都莫名生了治不好的重病,才幾個時辰就氣息奄奄。
天清門連夜召回所有弟子,收縮勢力,連占據著的幾大秘境都不要了,所有人員全部返回宗門。
這不符合天清門一向霸道肆意的形象,宗門內部的危亂現狀可見一斑。看起來似乎比幾月前白江寒渡劫失敗后的萬妖宗,還要更慘一些。
燕一見白春生臉色難看,問道:“怎麼了?”
白春生沒想到昨日他猜測長平道人死了的念頭居然真的成真了,除去錯愕外,還有些難以置信。怎麼可能,燕驚秋都沒死,長平道人也算是老牌的渡劫大能了,除去壽元,幾乎不會再有敵人。
這樣的人,怎麼會突然死了,甚至還是死因不明。
難道他也和燕驚秋一樣想不開,好端端的自尋死路?
白春生回答燕一:“好事,天清門的長平道人死了。
天清門自顧不暇,估計沒人會再來追殺你了。”但萬妖宗會不會繼續派人來殺他,還是難說。
白春生再翻到前面,用精神力驅使仙靈冊顯示出碎石凡界的地圖與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
“浮玉山?這山頂似乎有個散修集市。”白春生指著地圖上浮玉山旁的一行小字,說到:“去看看嗎?”
第19章 白鳳棲梧桐(六)
到了一個新地方,混去人群的聚集地打探消息算是常規流程了,燕一道:“行。”說起來,自他失憶醒來,似乎都沒怎麼正常的接觸過修士,這也算是個機會。
白春生用下巴點了點張伊姝:“這個凡人怎麼辦?”
理論上,就算長平道人死了導致修仙界大亂,但是在他倆的通緝令被撤下來之前,還是不能放松警惕,應該要清晰掉她的記憶。免得有人用這些凡人的眼睛,追蹤到他們的痕跡。
張伊姝隱隱知道白春生口中的凡人指的是自己,她慌慌揣測的看向另一個好像不怎麼愛說話的英俊男子。
燕一道:“無所謂。”他是真的不怎麼在乎。
用白春生的話來說,就是因為暫且沒有遇到什麼像樣的對手,所以也不怎麼知道天高地厚。
白春生一笑:“直接送她回去好了。”
他話音剛落,原先癱坐在地上的張伊姝,就感覺到自己不受控制的站了起來。她的雙手還在緊握著那把鋤頭,雙腳卻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向著一個全新的方向奔走了起來。
等張伊姝再度能控制自己身體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似乎已經走到了山路上。接下去的路,她就認識了。
張伊姝看了看草簍里新鮮的、還帶著濕潤泥土的崖姜,一顆心怦怦直跳,她迷迷糊糊的想,這兩個男子究竟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