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孤島,就像是一只漏血的袋子,在一點點滲血。
黑色的江飄出了一陣微不可聞的血腥味,很快就被無邊無際的江水洗刷沖走了。
遠處有人提著一盞燈,他走在江上,向著白春生的方向走去。清涼的月色朦朧的罩在燕一如畫般的眉眼上,燕一嘆氣。這妖修真會挑地方,找了片好地方睡覺。
燕一避開白春生設下的法咒,漫步般的走到白春生所在的樹墩前。
現在白春生能睡得很安心了,他一點都沒有察覺到有外人來了。用自己黃黃的鳥喙啄啄自己的毛,因為感覺有些冷了,他還把自己的腦袋埋進翅膀下面。背上還蓋著一張很厚的樹葉,睡得很舒服呢。
燕一:“……”
表面上燕一是要趕白春生走,但他自己倒是一點都不放心這妖修,就連表面上的不在乎都是裝的。他不好奇自己曾是誰,但他好奇白春生究竟是誰。
劍修最重要的就是劍,就算這是他不要了的劍,對他的意義也非同小可,絕不會給一個對他而已僅是普通的人。
他一定對白春生很重視,至少是從前的自己,光這一點就足夠讓燕一放不下白春生了。
這妖修一定對他有所隱瞞。
只是他不知道他為什麼不肯對自己說實話,興許是真的如同說得那樣,兩人因為幾月前大吵一架。
這似乎能解釋為什麼白春生一覺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的要與他劃清關系。
但等得知他失憶后,白春生又態度轉變,似想要向他尋求庇佑。
如果按照常人的邏輯,這似乎就能說的通了。
可燕一并非常人,他相信自己失憶前也不是。
倘若這妖修是與他關系密切到他能將自己的佩劍贈予的人,如果兩人從此斷絕關系、再不往來,以燕一的占有欲,別說這妖修還能帶著他的劍再次出現在他面前,他還能不能有命活著都該是個愚蠢的問題。
燕一失憶了,也不代表會任人修飾自己的曾經。
顯而易見,這妖修現在有求于他,可要是任由這妖修說什麼,他就做什麼,豈不是讓妖修明白,就算是失憶了的現在,他確實對燕一來說,也是意義非同小可。
燕一不愿暴露這一點留下把柄。
做事之前自然要曲折的掩蓋自己的真實目的。
他要白春生求他,才肯傲慢的答應伸出援手。
只是燕一沒想到,白春生現在一日都離不開他。
要知道,現在白春生下船才不到一個時辰啊。
燕一看著面前正在安安穩穩睡覺做美夢的白鴨子,心想,要不然先這麼抱回去養著再說。總不能讓白春生一天到晚在外面瞎晃悠,他倒好無知者無畏,什麼也不怕。
反倒是害得他心神不寧,整日怕白春生在外面出了意外。擔心等自己恢復記憶以后,會后悔當時沒有救他。
只不過是多養一只妖修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
但他也不能現在就把白春生抱回去,他要等等,等明天天亮,等白春生醒來。虛無之地到處都是兇獸,他有的是機會等到白春生被兇獸圍堵。
等他性命難保,再施施然的出現,燕一不愁白春生不求他。
這麼想著,燕一就已經有了計劃。
他伸出手,白春生腳踝上的銀鐲豁然生長膨大,它的首尾斷開,變作了一把銀劍,劍柄刻著“踏月”二字。冷冽的劍意如同寒冬溯雪,又似瑩瑩月光,所及之處,生機俱滅。
燕一收攏右手,這柄劍在他的手掌心,再次化作了一只細巧的銀鐲。
他心想,今晚先讓白春生安睡一夜吧。
方圓十里內所有的兇獸都被他解決了,等明天白日,剩下的兇獸經過不斷的試探,才會確認這里真的變成了無主之地的事實。
為了爭奪地盤,這些沒什麼腦子的兇獸會在本能的驅使下,開展激烈的爭斗,直到這塊地重新選出值得認可的領主。
白春生被卷入爭端是早晚的事情。
他只要等著時機,再當著他的面去救他就行。
燕一把玩著銀鐲,想著是時候該回去了,他正要將銀鐲套回白春生的腳上。
突然,一個猝不及防,燕一看著銀鐲上雕刻的圖案一愣。
這雕工他再熟悉不過,一定出自他自己的手筆。雕刻出的并蒂蓮栩栩如生,寓意夫妻幸福美滿,家庭幸福。
是個好兆頭。
為什麼會是并蒂蓮?
燕一與白春生幾次言語切磋,唯一能百分百確定的就是,這銀鐲真的是他親手贈予這妖修的。照白春生所言,這更是燕一沒失憶前不經過他同意,強行給他戴上的。
他把自己的劍打磨做了一個銀鐲,并刻上寓意婚姻美好的并蒂蓮,強制贈予這妖修?
自己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好心。
他什麼人啊,送什麼禮?給他送禮還差不多。
難道說?
這絕不可能。
燕一看著還在甜甜睡覺的白春生,一會兒想起白春生那張秾麗標志的臉,一會兒又是白春生露出的一小截白皙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