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突然失去了和別人分享季語聲的興趣。
兜兜轉轉一圈,何畢的狀又回到剛和陳狄分手的時候,他做什麼都提不起勁,卻按照計劃在學期的最后一天向學校提出了辭呈。
何畢談過幾次戀愛,以往分手的時候都是好聚好散,似乎也沒有傷心的必要,最慘烈的就是和陳狄的那次,鬧得實在難看,但有季語聲在一旁胡攪蠻纏,到最后也硬抗了過去。
這才曉得原先季語聲有分寸的一面都是因為沒有觸及到他的底線,等觸及到底線的時候,他又一點情面不留,說走就走。走了還吊著何畢的胃口,時不時發些短信刷存在感,提醒著別人不要忘記他,一想到這,何畢又有點埋怨季語聲的專制。
去學校收拾東西的那天他又碰到了陳狄。
半個月沒見,陳狄不知經歷了些什麼,肉眼可見的落魄。他抬起頭看著何畢,眼中都是紅血絲,下巴上冒出層鐵青胡渣,看向何畢的眼神中再沒有以往的卑微討好。
上次見到他的時候還在警察局門口神采飛揚,信誓旦旦地問何畢猜猜他能讓季語聲在里面關幾天,結果下一秒就得知這個他一向最看不上眼的窮小子竟然是自己曾費心巴結過的領導的兒子。
季語聲從警局出來的時候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過他。
陳狄身上某些引以為傲的東西被徹底擊碎,連帶著對何畢的幻想也一起煙消云散,就連來找何畢,也只敢撿著季語聲不在的時候。
他把一份文件朝何畢扔過去。
打開一看,原來是一份房屋買賣委托書,陳狄的簽名已經在上面,就差何畢的。
“你贏了何畢,我斗不過你,算你找了個有本事的男朋友,叫季大少爺高抬貴手,別針對我了。”
“他怎麼針對你了?”
陳狄冷笑一聲不說話,只以為二人早就串通好,何畢此時只是奚落他。
何畢淡淡道:“看來你最近過的不好。”
陳狄上下打量他,相識二十幾年的默契與了解又不合時宜地發揮作用,從本該春風得意的何畢身上嗅出一絲郁結。
他既是苦笑,又是解氣地回擊何畢:“你不也是?”
說罷再沒看何畢一眼,轉身開車走了。
背后傳來引擎發動的聲音,這一刻何畢有所預感,他以后應該再也不會見到陳狄了。
腳下放著從學校收拾出的私人物品,手上拿著那份他費盡心思終于得到的委托書,可何畢心里卻只有計劃實現后,不知下一步要做什麼的茫然,最應該陪著他慶祝的人缺席了。
他把這兩樣東西擺在一起,拍了個照片發朋友圈,配文說:辭職了,要開始新生活。
手機屏幕鎖上,又打開,看兩眼再鎖上,何畢在等季語聲看到這條。
李先生給他點了贊,魔術師給他評論加油,該看到的人都看到了,可季語聲卻遲遲沒有動靜。
何畢都有點生氣了,他不信季語聲看不懂他的暗示。
正準備刪掉朋友圈的時候,來電顯示跳出來,何畢嘴角立刻翹起,還以為是季語聲打來的,結果仔細一看,是他媽。
電話一接通,就聽見他媽在那邊嘆氣:“你說你,好好的工作怎麼說辭就辭了。
也不能分個手就這樣折騰自己啊。”
何畢還沒跟他媽更新信息,何母的認知還停留在陳狄,以為何畢還沒調整過來。
“想辭很久了,本來就不喜歡。”何畢沒打算說太多,敷衍兩句就要掛電話,他媽不肯掛,開始對何畢嘮叨:“分手就分手吧,本來你們在一起我就不同意,他家條件是不錯,但要我說有時候還不如找個條件一般點的呢。最重要的是老實、聽你的話,能負責的。你哪里都好,就是太看臉。”
何畢心想,還是他媽了解他,他就是被季語聲那張臉騙得團團轉。
一想到季語聲也是個顏控,還因為別人一句話就休學跑去云南旅游;現在跟他吵架連個臺階都不給,更不給他的朋友圈點贊,新仇舊恨加在一起的結果就是何畢開始怒火中燒地吃飛醋。
他試探性地對他媽解釋說:“其實我最近談了個新對象,陳狄那茬早就揭過去了。”
何母一噎,哦了句。
電話那頭傳來清晰的緊張吞咽聲。
“哦,呵呵,呵呵呵,啊……新,新的啊……”他媽啊啊哦哦了半天,沒說出個一二三來。
何畢繼續道:“前陣子吵架了,覺得我跟他在一起就圖新鮮,不負責任,正跟我鬧脾氣呢。”
“跟你鬧脾氣?聽起來歲數挺小。”
“也沒有很小,都二十了。”
何母眼前一黑,差點背過氣去,忍不住罵道:“才二十?你還圖新鮮?你這不是耍流氓嗎何畢!”
何畢:“……”
電話里傳來嘟嘟聲,何畢一看,他媽直接氣得把電話給掛了。
老太太在家沒事就愛看狗血電視劇,估計已經憑借何畢短短幾句話自行補充出不少了不得的情節。
何畢抱著東西進電梯,看著樓層數不斷跳躍,他也不知怎的,腦子一熱就對他媽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