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秒,季語聲就回撥了過來。
“不是都說了讓你乖一點嗎,怎麼又跑了?你在自己家嗎,我等下過去找你。”季語聲熟悉的聲音傳過來,當真毫不顧忌。
何畢看到蘇秘書的臉色一變,他詫異地看著季語聲,還沒聽到過他用這樣遷就的語氣和誰講話,他表情閃爍不定,何畢知道那叫嫉妒。
季語聲又追問:“怎麼不說話?”
“你那邊聽起來好亂,你沒在家嗎?”何畢心中祈禱,千萬別騙他,調教關系也好,情侶關系也罷,他們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礎上。至少不能是今天,不能發生在他才剛決定以后就是季語聲這個人,說了一句愿意的時候,又被當頭一棒打得頭破血流。
“嗯,我媽有個箱子落家里了,我給她送過來,結果一回家就看見你人沒了,我才剛到酒店門口,半個多小時以后到你家。”
他腳邊確實擺著一個行李箱。
“怎麼還要半個多小時,晚上很難打車嗎?我給你叫個車吧,二十分鐘就到了。”何畢的手不自覺握緊手機,指甲狠摳著屏幕,他看到季語聲神色遲疑一瞬,回頭看了眼旁邊站著的蘇秘書。
短短十幾秒的時間被無限拉長,最后季語聲輕聲道:“不用,我碰到認識的人了,在說話。”
“好,我剛才回家拿東西,你不用過來,反正我也快到你家了。”
何畢不給季語聲反駁的機會,掛斷電話的同時不易察覺地松了口氣——還好季語聲沒騙他。
他看到季語聲盯著電話愣了一秒,意識到不對勁,條件反射性地抬頭四處尋找,接著把行李箱往蘇秘書手中一推,拔腿往家的方向跑,蘇秘書在他身后叫了幾聲,季語聲頭也不回。
何畢一路磨磨蹭蹭,有點害怕見到季語聲,十分鐘的路程硬是被他拖到二十分鐘,手機上幾個未接都是同一個人打來的。季語聲站在樓下,一臉煩躁地擼著頭發,等他等不到,快要急瘋了,抬頭間看到何畢,上前把人的手腕一抓,抑制不住怒意,質問道:“打你電話怎麼不接?”
何畢沒吭聲,季語聲臉色更差,是真的急了,可下一秒,何畢就靠了過來,他的頭壓在季語聲的肩膀上,再親密的也沒了,更沒伸手抱他,只悶聲問道:“……他是你以前的sub嗎?”
季語聲渾身氣焰盡數消散,給何畢這樣一抱就無法生氣,等品出對方語氣中的個別滋味,就更說不出什麼。
生一肚子氣,急一頭汗,打電話找不到人,換成別的sub他總得做些什麼立立規矩,可誰叫這是何畢,既然是何畢,季語聲就拿他沒有辦法。
“我就知道你看見了,就為了這個不接我電話?”
最后只生氣地罵了句臟話,算是把氣給撒出去,還要反手把人摟住。感受到何畢的不安,季語聲一下又一下地摸著他柔軟的頭發安撫。
“他不是我的sub,從來都不是。”
他想叫何畢看著自己,誰知何畢死也不抬頭,把臉埋季語聲懷里,嘟噥了一句他覺得很丟人就先這個姿勢吧千萬別看他,然后許久不吭聲,也不知信了沒。
何畢小聲道:“你們上過床嗎?”
“說什麼?”季語聲是真沒聽清。
本來何畢就心虛,還以為季語聲在逗他,惱羞成怒,抬頭瞪著,氣勢洶洶地問:“我問你們上過床沒有?”
季語聲都要被氣笑了,一臉“何畢你還講不講理”的表情。
何畢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季語聲還是處男,更說不清為什麼別的sub他不在乎,偏對這個姓蘇的抱有敵意。
何畢一時沖動問出口,問出口又后悔,萬一季語聲承認怎麼辦,他好像也不能做什麼,吃了一肚子酸醋,偏又沒理,誰叫他自己的過去也“精彩紛呈”。
最后季語聲在何畢較真的目光下冷笑一聲,意味不明道:“我跟他上床?那不是要爽死他了。沒有,沒有上過床,沒有碰過他,你一路走過來就琢磨這個?”
聽他這樣回答,何畢更加郁悶,還是頭一次看見季語聲這樣刻薄冷漠,而這恰恰說明了對方在他心里或許有著不一樣的位置。
季語聲看了眼何畢,謹慎地解釋:“他叫蘇承光,是我爸的,我爸的秘書,估計這次跟我媽一起來的。”
他還不知道蘇承光同陳狄的這層關系,只感覺懷里的人渾身一僵,突然就往后退了一步,何畢看他的眼神讓人感到陌生,季語聲詫異道:“又怎麼了。”
何畢被驚得說不出話,突然就知道季語聲他爸是誰了。
季語聲對何畢的表情變化非常敏感,不安道:“到底怎麼了?說話!”他已經有些不耐煩了,眉頭皺著卻難掩英俊,不明白自己哪句話說錯。何畢搖頭,季語聲沉默地看著他,最后什麼都沒說,牽著何畢的手上樓。
電梯里,誰都沒有講話,只余頭頂電纜拖拽摩擦的聲音。何畢悄悄拿出手機,用各種關鍵字搜索,信號不好,屏幕中間一個符號緩慢加載,一如何畢現在的心情。
他不止搜到了季語聲他爸,還搜到了季語聲已經去世的外公,老人家遺體告別的時候,身上蓋著國旗。